“天呐……”男子惊奇地躲在树影后低呼道：“这就是法师吗？”

“不要出声。”年轻的“厄兆”命令道：“趁她们还没注意到我们赶紧离开。”

“明白了……”男人悄无声息地潜进因爆炸余波而动荡的草丛之中，有些忌惮地自言自语道：“这种怪物的战斗实在是没有我这种凡人插手的余地——好不容易想通了一些，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魔法化为灰烬。”

在两人转身的一瞬间，两名法师便仿佛嗅到血腥味的狼一般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方向。

“出来。”精灵女子冷冷地命令道：“否则就在等离子体中化作灰烬。”

年轻的“厄兆”与男子无奈地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举起双手狼狈地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奥萨？”大贤者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哦？”精灵女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厄兆”：“这就是你选出的牺牲品吗？真是不幸的家伙啊。”

大贤者没有辩驳，沉默地看着奥萨。

“真是令人厌恶的味道啊……”精灵女子皱了皱眉头：“尽管是专门清理混沌的'厄兆'，浸泡在黑暗之中后终究也会留下那股丑恶的气息吗？”

“我们仅仅是从此地路过而已。”年轻的“厄兆”冷静地与金发的精灵法师谈判道：“无意打扰你们之间的对决，可否当作没有看到过我们，任我们离开？”

“真是冷静啊——”精灵女子眯起眼睛，用像是手术刀一样尖锐而冰冷的目光探究着奥萨：“不知道白桦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的存在，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塞壬，和这个所谓的'大贤者'是同一时代的人类。”

“你看起来更像是精灵。”奥萨沉着脸揶揄道：“还是说你只是耳朵尖了些？”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想着开玩笑吗？”精灵女子扬了扬眉毛：“在被你们称为'神代'的时候，所有智人和亚人都被通称为'人类'；因此我们对话时使用'人类'这个称呼时，所指的一定是这个星球上的所有智慧种族。”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年轻的“厄兆”耸了耸肩：“神代已是历史书里的传说，现代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亚人种族之间都因为巨大的文化差异而无法融合在一起——时代变了，你的那个称呼也早已变得不准确了。”

“不要紧。”塞壬冷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很快就会又一次融合在一起的。”

“现在矛盾重重的世界格局要因为一个人的影响而再次统一难比登天。”大贤者沉着脸说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的世界不能与数万年前的成熟社会相提并论；我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现在的文明成长到过去的高度，即使加以诱导也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初具雏形。”

“用不着重现过去的社会形态。”精灵女子摇了摇头纠正道：“过去的社会就是因为太过自由才会优柔寡断，就是因为解放了人性才会显得脆弱不堪……过去的体制最终导致了舰队被摧毁、技术丢失与文明退化，因此我认为不需要沿用过去的社会形态、”

“那么你想做什么？”大贤者冷冷地看着对方：“如果不以过去的社会形态为模型，你又有什么把握创造出一个稳定的文明？”

“你之前也说过，现在的世界处于战火纷飞的状态——国家与国家之间组成同盟互相对抗，弱小的国家则被吞并或是消灭。”塞壬像是蛇一般盯着对方嘶嘶地说道：“而在神代的历史上，类似的事情也曾发生过两次之多……世界大战，对吧？”

大贤者警觉地看着她。

“一战结束的标志是德国战败。”塞壬继续说道：“二战则是日本无条件投降——这些你应该都在学校中学到过，不过现在有没有忘就难说了……总而言之，神代的文明最终演变成那副模样，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为资本主义国家在过渡向帝国主义时失败了。”

“像奥萨所说，这些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大贤者缓缓地提醒道：“尽管现在的世界格局与两次世界大战时有所相似，但终究是两个文明，不可能完全按照当时的情景复刻。”

“因此我要走历史上没有出现的另一条可能性。”精灵法师淡淡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让帝国主义国家出现并统一世界——只要世界上不再有国家之分，那么便不会在重现过去技术时出现意见分裂；如果亚人种族无法融入大族群就消灭掉、既然人性的解放会带来文明的软弱，那么就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来觉醒人类生存所必须的冷酷好了。”

“你要介入这次世界大战，然后诱导某个独裁主义国家获得胜利吗？”大贤者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看来……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塞壬，我们的友情早已不复存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这就是我再三思索得出的结论。”精灵女子淡淡地说道：“既然将技术交给所有国家或许会被大规模的应用于战争中而产生惨烈的后果，那么不如交给被我诱导的国家，以绝对悬殊的力量差距迫使其他国家融合——这样一来，只要付出少量但必要的牺牲便能够以最高的效率达成目的……白桦，你应该知道的吧？人类的时间到底还有多少谁都没法肯定，与其去相信一棵吞噬灵魂的魔树，不如相信我们自身。”

“我不会一口咬定你的方法是错误的。”大贤者用出人意料的低缓音调轻轻说道：“但我更愿意坚持我的主张——让人类去自行寻找最适合当今世界的答案，而不是在暴力的融合中被迫达成统一；或许在这个穷途末路的宇宙中人性已是会阻碍到生存的无用之物，但若是放弃它，人类也将会从此变得不复完整。”

“即便是面对敌人，你的态度也依旧是那副一如既往的温和模样啊。”塞壬有些伤感地摇了摇头：“白桦，我很抱歉背叛了你，但这也是为了艾尔奇亚——最初的大贤者的遗愿啊。”

“彼此彼此。”身着仿佛乌鸦羽翼般漆黑长袍的白桦低声回答道：“我也是为了他的遗愿——大概只是因为我们的理解不同才最终导致刀剑相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