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陷入混沌的癫狂边缘，几百年的各种画面在他脑海不断涌现，混乱地交织纠结。

女巫卡姗德拉在堡垒里无法施展魔法，只能用道家修炼之术引导李白恢复镇定。

当初被封印在白胡子老道人的小天地三百年，卡姗德拉跟随老道人潜心研习道术，学会了如何隔绝内心与外界。

卡姗德拉双手扶正李白低垂的脑袋，呼唤道：“李尔纳多！”

李白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的银发女巫，沉沦于失魂落魄中，无法自拔。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後相随。”卡姗德拉把老道人传授的智慧当成咒语不断诵读。

李白无精打采地跟着念叨：“有无相生……有无相生……”

“李尔纳多，还记得白胡子老头的话吗？虚幻和真实都是我们生命里自然而然的存在。想要永恒，不仅仅是**的不朽，更需要内心的信念。”卡姗德拉轻轻摇晃着李白的脸庞。

“你是虚假的，卡姗娜，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场梦！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李白挣扎着站起来，却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李尔纳多，在你眼里，无论我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老道人和伊莎贝拉都曾跟我说过，活太久，会失去方向。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们总是会怀疑人生的意义。伊莎贝拉教我方法，是保持单纯跟愚蠢。老道人嘱咐我遵从自然，哪怕是极致虚幻，也是绝对真实。”卡姗德拉调动所有智慧劝慰癫狂的李白。

“啊！我想起来了，罗宾汉问过我，是否一生只专注地做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白摇头晃脑，貌似在讲疯言疯语。

卡姗德拉不由得焦躁地咆哮起来：“那是你活太久了！信的太多！不信的也太多！你在时间里迷失了自己！”

李白被女巫声嘶力竭的怒吼震慑住，呆立在墙边。

“卡姗娜，我是世间出错的精灵……从活过来那天起，我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存在……大唐的山河破碎了，我无家可归……伊琳娜，她就像我的女儿，可我却给了她悲剧的一生……卡姗娜，连你都忘了我……”李白无助地瘫靠在书墙边，仰望高耸的屋顶。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这也是老道人教导我的，你应该比我更懂其中道理。”卡姗德拉缓缓靠近李白。

“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留在身边的。”卡姗德拉伸手抚触李白的须发。

“功遂身退……呵呵……我未曾有过任何功用，满眼的苦难和战乱。天之道？天道为何这般混乱。”李白从癫狂转为消沉。

“李尔纳多，那是你太善良！老道人宽慰过我——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你追求的道义，貌似无所作为，其实无处不在。”卡姗德拉轻轻倚靠在李白胸口。

那一刻，卡姗德拉仿佛回到初见李白的帕特农神庙，无数画面升腾在她的脑海，她瞬间恢复了对李白的所有记忆。

一切变化得如此自然，卡姗德拉丝毫没有察觉。

“李尔纳多，你忘了吗？在广州，你拿身上的宝石帮我买衣服。”卡姗德拉柔声说道，“你说那只是块没用的石头。”

李白顷刻间惊醒，不过他没有打断女巫的讲话。

“宝石才是最虚幻的，可世上的人们却相信那种虚幻。李尔纳多，我常常会怀疑你是我身边最虚幻的存在。可我宁愿相信你是真实的，哪怕某一天你会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卡姗德拉沉浸在美好往事中，温柔地述说着内心的满足。

“卡姗娜，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李白抛开一切繁杂念头，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依据。

“李尔纳多，别再疯疯癫癫地说傻话。我一直都在这里。”卡姗德拉很不解李白突然冒出的那句话。

“呃……好吧！那些都不重要，卡姗娜，我们现在该忙点什么呢？”李白与之前判若两人。

卡姗德拉一把推开李白埋怨起来：“你怎么还是那么没有情调！跟你好好商量怎么破解神族密文，你偏偏装疯卖傻。难得说些浓情蜜语，你又聊起正事！”

“那我……到底该怎样才算自然而然呢？”李白捋了捋蓬乱的须发。

卡姗德拉气呼呼地坐到桌子前，翻开海伦就给她的词典，推到李白那边，嘟囔道：“都在这本书里面，你自己慢慢看。我想自己静静，你最好别再跟我说话。”

李白愣头愣脑地坐下来，规规矩矩地捧起词典研究。

“活该你时不时会发疯！”卡姗德拉瞪了李白一眼。

李白默默看书上的怪异文字符号，寻思人心为何如此变幻莫测，女巫是否拥有对他的记忆，本是无比虚幻的事情，居然能左右他的心境。

也许，人之所以长存，不在于肉身不朽，而是心思常在，李白暗自感悟。

两人默不出声地共处，彼此心安，不再躁动，专注着前景不明的密文研究。

与此同时，凯瑟琳在堡垒的迷宫层，试图破解神族的神秘通道。

雾气弥漫在迷宫的曲折通道中，光线忽明忽暗，凯瑟琳却非常享受这种诡异氛围带来的感官刺激。

在迷雾中，凯瑟琳时不时能够看到熟悉的身影，有挚爱的亲人朋友，有恨之入骨的仇人。那些影像朝她微笑，朝她挥手，朝她露出讥讽的面容，朝她投来挑衅的目光……

神族堡垒仿佛被隔绝在时间之外，李白和卡姗德拉投入在书海中，在渐进的研读过程里耗散时光，凯瑟琳不断地在迷宫中行进，流连往返于光影的变幻。

堡垒远方的浩瀚洋面上，黑曜石号在巨浪中颠簸，暴风雨击打着灰暗的甲板。

伊西斯和查尔斯还有罗宾汉站在船头，观赏海天之间的雷电。

“女王陛下，我们会成为救世主吗？”罗宾汉对着雷暴的方向高声呼喊。

“幼稚！”伊西斯笑着说道，“救世主才没心思管我们的战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