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本是各大饭店挣钱的好机会，到处是年夜饭的标语广告，可王老板好像要回老家办什么事，明确表示过年放假，所以生意很冷清，一个服务员没精打采地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看着过往行人。我走到近前，打量着他，他懒懒地指指大厅，“今天只有炒饭，其他的东西没准备。”

“王顶在哪？”“你找老板？他这几天都是下午才来，或者，”他回头大声问道，“王老板昨天过来没？”里面的人答道，“昨天没来，前天带着他老家人来吃过饭。”服务员耸耸肩，继续晒太阳去了，好吧，我想到我有他的地址，就离开饭店直接去他家找。

不知他昨晚干什么去了，门口的王顶一脸的疲倦，见我要去帮他要账，态度才好了些，让我等他洗脸刷牙，再一起出发。他的车是辆皮卡，方便平时进货，走了一阵，他问，“你以前收过账？看你这样子，能要回钱？别把自己折进去，再怎么说，你也算个熟人。”我冲他笑笑，转头看向窗外。

不多时，到达一处高档住宅区，王顶远远停下车，拿出张准备好的信纸，“这上面是他们家地址，这张卡片是他们欠的饭钱，如果对账目有疑问，可以去饭店当面对账。”我拿着信纸，很快找到三兄弟的家，按下门铃，门开之处，一个有纹身的汉子问，“你找谁？”

我反问，“你认识王顶吗？我代表他，来对一下账目。”汉子回头对屋里说道，“嘿，饭店的王老板，自己不敢来，派个孩子过来收账，你说好不好笑。”屋里过来一个瘦高男子，把我让进屋，“把外套脱了吧，我这里有地暖，进来慢慢说。”他并不嫌我小，指着纹身汉子，自我介绍，“我俩是兄弟，我叫乔海，他叫乔江，你贵姓？”

“我叫丁觉，打扰了。”乔江见兄长和我谈事，便胡乱套上一件厚外套，“大哥，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聊着。”我和乔海刚起了个头，便见窗外驶过一辆轿车，我就以此为突破，“

乔大哥，你看你家这么豪华，轿车不止一辆吧，为什么不愿把饭钱结清呢？”乔海止住我，“小丁，你被人骗了。”

接过他递来的热咖啡，我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为了正义出头，还不是那么回事，乔海慢慢说道，“以前我们三兄弟，嗯，对了，我还有一个兄弟，这会儿没在家。以前我们和王顶，算得上是朋友，只要有饭局，总是将人往他那领，他的饭店，也给我们一些折扣，大家相安无事。”

“哪知有一次，在我们预定的包间里，竞争对手买通他，提前在那里装了录音设备，商场如战场，本来用手段也无可厚非，可王顶当时是我们的朋友啊，怎么能做这种事？底价被对手拿到，我们自然是失败，后来我调查出结果，王顶却死不承认。”乔海一口喝干杯里的咖啡，将纸杯狠狠一扔。

“之后我们想和他当面坐下来谈谈，可总是找不见他，老二脾气有点急，就不付他饭钱，挂在账上。让服务员给他传话，只要见面，我们先结清饭钱，再说其他事，结果这家伙，居然让你来讨债，你觉得这个账，我们该不该结？”

小人，卑鄙小人，我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乔大哥，我和王顶也不熟，是听他说，谁结账要回钱，就分三万当作辛苦费，这才上门来打扰。我真不知他是这种人，以前我也做过商业，严格说起来，他这是犯罪，如果找个好律师，完全可以告得他倾家荡产。对不起，我走了。”我也一口喝尽咖啡，转身就走。

刚到大门口，外面有人开门，险些与我撞个满怀，那人瞅我一眼，让到一旁，出门的那一刻，传出他的声音，“大哥，这是谁？你外面的野孩子？”乔海笑骂，“你会不会说话，有这么大的野孩子，早就派给你去跑江湖啦。”这三兄弟，开起玩笑来，真是毫无底线，就不怕我听到吗？

哎呀，王顶给我的那个对账单，忘在乔家了，我还得拿这做文章，把噩梦传给他呢，这急着走，万

一王顶不见我，岂不把我憋坏了？于是我回头，再次敲门，那个不知名字的家伙开门，“怎么？不甘心？还是决定要账？”“我落下东西，进去说。”他点点头，“小子，你不错，愿不愿意跟我混？”

乔海看到我，一愣，随即恢复书生气质，“乔辉，人家来办事，好好说，别把这孩子教坏了，怎么能说是混？小丁，这就是我家老三，乔辉，光辉的辉。”我呆在原地，如遭雷击，怎么这么巧？那个梦中的胖子，居然和他同名同姓，这预示着什么？

卧室有电话响起，乔海去接，转身将门关上，乔辉便与我坐在沙发上，“小丁？你是替人要债的？年纪这么小，能做得来吗？”我看着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他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两口，“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吗？你小子见到我就一直呆呆傻傻。”我怕他追问，只好搪塞，“你为什么不叫乔河？”

他正准备再来一口，听到我的问题，不禁大笑，“乔河，江河哪分得清大小？叫乔塘是不是更贴切？”接着他又皱眉，“不，塘没有水旁，我们三个，都是八字缺水，得有水边才行。”我被这个话题吸引，沉思一会儿，“不如叫乔渊，渊乃深不可测之意。”

他转头盯着我，足足盯了两分钟，才递给我一个苹果，“要不是你才十几岁，年纪不对，我会认为我俩以前见过，你有没有同感？”听他这么说，我脱口而出，“可不是，那时候，你还是个胖子。”他口中的苹果啪地落在地上，他颤抖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个胖子？”

哎呀，说漏了，我扬扬手，“辉哥，怎么一句玩笑也开不起？”他也笑，“失态了，我以前，真是个胖子，那时候，我在一家工厂做事，工资低得吓人，有一天，我和几个朋友，趁厂里停电，把仓库里的货物，装了一麻袋，黑灯瞎火也不清楚拿的是什么，回到家，打开一看，清一色的牛肉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