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那他们演戏给我看，图什么？”“你在那个剧本里，是个善跑之人，他们捉不住你，便骗你放弃抵抗，最终你深深自责，再也不跑，被逮住拍死。”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没想到我这么蠢，这样的智商还怎么行走江湖？

那人见我不再发问，便欲离去，临走又说了句，“你上次害了你认为的善人黄主任，已遭惩罚，如果现在去检查，你已经患上轻微的癫痫，这个病按照发病频率和烈度，分为十二级，你才一级，极少发作，以后可要注意，好了，明年再会。”说完他照旧往下一塌，无影无踪。

（噩梦转嫁时发作的癫痫，只是像而已，并不真是）

一路火车，从广东到北京，再从北京到上海，我一路躺着，思索我的将来，小时候盼望成为噩梦使者，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首先噩梦的剧本是上面派下来的，我只能做演员，不能改变剧情。其二演不好还得受罚，明知道是假的，谁能做到随时入戏？

最惨还是第三条，剧本完事，要找到坏人释放噩梦，放错对象，弃权，超时，都会受到严惩，前面两条只是让我健忘，那算什么事？我的记忆里本就没什么快乐的东西，忘了更好。可是十二级癫痫惩罚，实在是太惊悚了，怎么才能解决这事？在我心烦意乱之际，头顶的喇叭骤然一响，吓得我差点掉下床，“本次旅途的终点站上海站到达。。。”

在上海，想插班读书，买房即可，大家知道这时候上海市区的房价吗？真是恐怖啊！3200一个平米，此刻我的生父老韩，月薪拿到手的，一共420块，若要买套一百平的房，得干上762个月。买商品房，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再有钱的商人也会问，“这房难道还会升值？难道国家不管？”

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过，兰姨会做这种事，她为了丁胜读书，毅然买房，90平，一次性付全款，优惠之后26万，天啦，这得

多大一堆钱！女人为了孩子，真是什么都舍得。说到这里再补充一句，诸位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知道89年的银行整存利率吗？一年期的整存利息，就达到11.5%，是许多年来利息最高的时期。

我在心里替丁哥不值，“傻哥哥诶，你知道你的傻老婆多么败家吗？在中国房价最高的上海，花26万买房，这是我们这样的人，该过的生活吗？放在银行一年都有小三万，吃利息多潇洒。”兰姨似乎看出我的不满，她趁丁胜上学时，给我交底。

“丁哥既然把我们母子托付给你，自然不是外人，我们今天把话说开。让丁胜上学是必须的，因为让他学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是我和丁哥共同的愿望，他拿命换来的钱，我不会乱花，剩下的钱不多了，下周买个沿街门脸，很小，18平，至于做什么能养活我们，你多想想吧。”

她转身之际，又加了一句，“这个铺子，户主是你，出来之前，丁哥去改了你的户口，你那个养父也很乐意，让他儿子做独生子女多好，记住，现在从户口本上看，你父亲叫丁建，是我大伯，你母亲叫姚翠花，”

“你叫丁觉，觉醒的觉，没有兄弟姊妹。一定不要说漏，以免节外生枝，将来你混好了，记得回报一下丁家就好。”这一刻，柔弱的兰姨，似乎变得很刚强，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就不能叫你兰姨啦，你是我的婶娘，我是你的侄儿。婶娘，丁叔到底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挂念。”兰姨看着我点点头，“不错，你已经进入角色，等阿胜回来我也让他记住，不能说漏啦。你丁叔，已经不在了，他和那伙人，连着那批货，一起完了。”

哎，我不知怎么安慰她，“婶娘，我先出门一趟，搜集些信息，看看做什么生意才好。”出门下楼之际，我忽然有些伤感，丁哥对我那真是恩同再造，也许对他来说，改一个户籍资料不难，可是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向人介绍，“我叫丁觉，广东人。”今生今世，我一定要保护好丁胜母子，以报大恩。虽然不知道婶娘说的门脸具体在哪，但是她指过方位，料想不会太远，我顺着这个方向，一路走去。

走近一片旧楼时，一辆自行车冲出来，我急忙躲闪，还是被飞溅的脏水弄湿了裤子。这人急着去投胎吗？我正在低声咒骂，却发现地上有一卷钱，扎得紧紧的一卷钱，一个带着记者帽的家伙也发现了这卷钱。“嘘，莫要大声，小心那人回来找。”记者帽拉着我，走到一栋楼的门口，钻进昏暗的走廊。

“小兄弟，看你样子也差钱的吧，我俩一起看到的，你看怎么分合适？”我看着他期待的眼光，马上用河南话回答，“俺只要最外面的那十块钱，剩下的都给你，中不中？”记者帽瞪我一眼，转身走开，我也郁闷地吼了声，“弄啥咧。”

有了这个插曲，耽误不少时间，再继续走已到了饭点，白天丁胜在学校吃饭，婶娘中午通常不做饭，我便走到一个盒饭店，买了份盒饭，蹲在路旁吃。吃着吃着，蹲着的人越来越少，看来他们还是缺乏这方面的锻炼，我转头看看最近的一个“蹲客”，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孩，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吃完后，我去买了两瓶汽水，盒饭量少，吃完接着喝汽水也不带打饱嗝，“给，喝水。”那女孩一抬头，眼里满是敌意，“我不喝水，你自己喝吧。”我没在意她的拒绝，又问，“你不喝没关系，会不会开盖？帮我打开。”她二话不说，拿起汽水，在旁边的石凳上一挂，盖子便应声落下。

石凳表面，溅过泥浆，这还能喝吗？她见我这个表情，掏出一袋餐巾纸，拿出两张，把两瓶汽水的瓶口擦拭干净，再把汽水递给我，“咕咚咕咚。”我豪爽地一饮而尽，低头看时，她也喝了起来，“我叫丁觉，自觉的觉，你呢？”“我叫杨娟。”“你怎么不上学在这里游荡？”“你不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