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万年之前上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说了不行就不行啊。”少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那，我怎么样才能走呢？”她看着矮她半头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准摸我的头！”少年瞬间炸毛，原地跳起来拍她的头，“你拍了我的头，我很生气！所以你要留在这里，每天都给我买桂花糕吃！”

“啊...那好吧。”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这小小院落停留下来。

她虽为神祖，但在人世间从未使用过能力，而是与常人一样，靠替人做事赚取银两，然后为那少年买桂花糕。久而久之，她在院中栽了株桂花树，学着做桂花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一日，她削着苹果，神情温柔的看着躺在她腿上的少年：“阿鸿张嘴。”

少年“啊——”的张嘴，咬住她递到嘴边的苹果。

“动作真慢。”少年嚼着苹果，满脸嫌弃。

“抱歉呀，我会努力争取以后削的更快的。”

她一块一块的喂着，少年一口一口的吃着。

许久之后。

“喂，我要外出一趟。”少年突然站起来，神色晦暗不明。

“嗯。”她点头。

“......”

“你不问我去多久么？”少年不悦地皱眉。

“哦...那你去多久呀？”

“不会太久。”

他俯视着她，声音有一点哑，“你在这里等我。”

“好。”她站起来，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少年，歪了歪头，疑惑道：“你是不是长高了啊？”

他气急，敲她的头：“喂喂，你陪了我整整十年，我长高很奇怪吗？”

“十年了...？”她一怔。

对哦，他是个普通人，会长高，会生老病死。

“哎呀，你可真笨。”他又敲敲她的头：“我们说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我不会离开太久的。”

她抬起头，眸光潋滟，“好，我等你。”

得到她的承诺后，他离去。

第二日。

“阿鸿今天想吃什么？”她揉了揉眼睛，像往常一样走出屋门。

院内寂静无声。

她才突然想起，那个少年离开了。

“......”

她叹了口气，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少了他整日的吵吵嚷嚷，她竟觉有些不适。

她就那样坐在凳上，每日盯着大门。

她好像在...期盼他回来。

她用力摁了摁自己胸口，皱起了眉。

说来可笑，她本性自由洒脱，世间没有地方可以束缚住她，但她居然甘愿将自己困于这小小院落。

一种陌生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为什么，会在想他？

......

三个月了，她的阿鸿尚未回来。

她听闻妖神大战爆发。

神族死伤惨重。

又过一月。

“我回来了。”

少年坐在围墙上，眸底带笑地看着她。

“嗯。”她莞尔。

少年翻下围墙，将额头抵在她肩窝，有些眷恋的蹭了蹭，声音带了一丝疲惫：“最近外面有点乱，你别出去。”

“你...担心我？”她顺了顺他的后背，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浓郁的妖气，当下细眉蹙起。

“......我只是怕以后没人给我买桂花糕吃。”少年哼了一声，抬起脸看她，“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她微微愣神，他说，他要保护她？

她仰起脸，刺目的阳光下，少年的血眸熠熠生辉。

“你的眼睛...？”她迟疑着开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哦，其实我是妖，最近杀人去了。”少年偏了偏头，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嗯。”她垂了垂眸，压下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

这晚，少年早早睡下了。

屋外皓月当空，洒下一地银辉。

神族之人找到了她。

“见过神祖。”男子颔首，布了个隔音屏障，“五个月之前，妖神大战尚未爆发时，神与妖势均力敌，在互相试探，仅爆发了几场小规模战役，然没过多久，妖祖加入，战争的天秤瞬间倾斜......属下无能，不敌妖祖。还请神祖助我等一臂之力。杀了妖祖。”

“......”她张了张嘴，“我不喜杀戮。”

“神祖。”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低垂眼眸，“您可知，屋内的另一人是......”

鸦睫轻颤，她打断了男子的话，弯了弯唇，笑容略苦：“我知道。”

他微怔，嘴唇动了动：“神爱世人。您...忘了吗？”

她呵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没忘，我只是...只是......”

“属下...明白了。”他的脸瞬间煞白，“可您是天地清气汇聚而成，有着上天的恩赐，不死不灭，他却不会。”

她呼吸一滞，衣袍下五指微微蜷起。

男子行了个礼，黯然离去。

......

没过几天，她的阿鸿又走了。

不过这一次，她知道，他是去参战了。

不断地有神、妖被杀的消息传来。

名字里，没有他。

她一日比一日心慌。

她在...恐惧。

在恐惧少年死亡。

最终，她还是来到了...妖神大战的战场。

那是一个偌大无比的峡谷，她站在山巅，看着峡谷中的厮杀。

“你怎么来了？”少年突然出现，站在她背后，眸中是还未淡去的杀意。

“我...”她迟疑了几秒，慢吞吞的开口：“我担心你......”

他轻笑一声，牵住了她的手，带她到了战场。

“怕么？”他弯着眸，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笑容宛若盛开的罂粟，美丽而危险。

峡谷中，是数不尽的骸骨与铺天盖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有人的哀嚎声不断响起，宛若修罗地狱。

“...怕。”她转过脸。

“那就牵紧我。”少年握紧了她的手，神情自若地牵着她走在战场上，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普通的街道。

她沉默着走在少年边上，牢牢攥着他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