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雪条啦……卖雪条啦……”

一阵清脆的叫声由远而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骑着一辆自行车，载着一个白色的泡沫箱正朝这边过来。

小海走到路边，扬了扬手。

少年停下车，满脸堆笑：“要雪条吗？要绿豆还是红豆的。”

少年骑的是那种二十八寸的自行车，他比车高不了多少，穿着一条泛白的背心，手臂和脸晒得红黑红黑的。此时他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满脸的期待。

“来四条吧。”小海伸出四根指头。

“要绿豆还是红豆。”少年又问。

“这个随便。”

大林走了过来：“厉害，这么小就会做生意了。”

少年腼腆地笑了笑：“这那是做什么生意，挣点零花钱罢了。”

大林拿着三根雪条，给了老板一根，又给了他儿子一根。

雪条每条五分钱，淡白色，长方体，一头大一头小一点，大的一头有一截小木棍，小的一头裏着一些绿豆或者红豆。

小海自己拿了一根，掏了掏口袋，刚好有一张两角的票子。

少年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啦！”然后骑上自行车，一路吆喝而去。

小海的嗓子早干得要冒火了，迫不及待把雪条放进嘴里，咬下一块，咀嚼一下，顿时满口清凉。

从少年停着单车的那一到起，老板儿子的眼光就一直停留在那儿，再也没挪开过，口水都咽了好几回了。

这个小馋鬼。

此刻看到大林递过来，马上伸出双手，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

淡白色的雪条，飘着一缕一缕的白烟。此刻在他眼里，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烟儿。

他先用舌头舔了几下，然后才放进嘴里，用力吮吸着，“吧嚇，吧嚇”，很远都能听到。

老板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还不赶紧吃完做功课去。”

“嗯…哦…嗯嗯…”他一边吮吸着雪条，一边含糊不清地应着，那样子滑稽极了。

大林和小海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板转过身，对小海说：“废内胎在那儿，你要多少自己拿吧。”

废内胎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有红色的，有黑色的，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堆废品而己，但在大林和小海眼里，这可是一堆宝贝啊，摸摸这条，掂掂那条，爱不释手。

老板拿了把介刀，一把铁尺过来了，说：“我帮你们介好它吧。”

老板先打内胎截成二、三十公分长的一段，然后平摊在桌子上，用铁尺压住，再用介刀一划，一根漂亮的皮子就出来了。

划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有毛边和缺口，不然以后用的时候很容易断掉。

一会儿功夫，就弄了好几根了。

“够啦够啦。”小海高兴地说。

老板又弄了四五根，又弄了一些细小的（用来绑的）才停下来。

大林忽然问：“有刀吗？”

老板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有。”

小海听不明白，忍不住问：“要刀干什么？”

大林不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老板进店里翻了一会，拿着一把手锯出来，“这个更好用。”

大林拿过一把椅子放在龙眼树底下，站上去，刚好够得着那根树丫。

伸手抓住树丫，一个引体向上，用腿蹭了几下树干，然后一个翻身，就翻到树丫上去了。

小海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大林，刚才肯定是在树上用心搜寻过了。

老板大赞：“好身手，跟我当年有得一比。”

边说边把锯子递上去：“小心点。”

大林接过锯子，扮了个鬼脸，仿佛在说：放心吧。

咔嚓咔嚓。

不一会掉下两个树叉子。

老板捡了起来掂了掂，说：“干脆我帮你们把弹了弄好得了。”

老板真不愧是现弹弓的行家，从用旧皮带做皮兜，刮去树叉子的皮，到绑好皮子，过了不大一会儿，弹弓就做好了。

试着拉了几下，很是满意。

莫叹时光总匆匆，遥想当年总是春。

小小的一个弹弓，又会勾起多少回忆呢？

老板望着这两个调皮的孩子，眼前总被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你们玩的时候要小心点儿，别四处闯祸啊，特别是不要去打别人的窗玻璃……”

老板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点喋喋不休。

小海说：“放心吧叔叔，我们不会闯祸的。”

小海接过弹弓，鞠了一躬。

“谢谢叔叔。”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蹦蹦跳跳的，甭提多开心了。

小海忽然想到：“要去哪儿找个地方来练习练习才行啊。”

大林拍了拍小海的肩：“你就放心啦，地方我早就找好了，明天一早带你去。”

“什么地方啊。”

“嗯嗯，这个先无话你知，等你心思思。”

大林朝小海眨了眨眼睛，卖了个关子。

快到家的时候，大林说：“这个要藏好，不要让大人知道。”

小海点了点头，把弹弓放进裤兜。

晚上，小海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朦朦胧胧睡去。

效外，阳光明媚白云朵朵，一群一群的鸟儿飞过，不知名字的虫儿此起彼伏地叫着。

小海欢快的飞奔着，追逐着风儿。

忽然，前面不远的电线杆上，落着一个很大的鸟。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鸟，身上的羽毛五颜六色，嘴巴很长。

小海猫着腰，悄悄地走近，拉开了弹弓。

“啪”，小石子朝着大鸟飞奔而去。

大鸟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脖子，转过头来轻轻一啄，竟然用嘴巴把小石子接住了。

小海呆住了，张大嘴巴，久久回不过神来。

大鸟把头轻轻一甩，小石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入草丛里面。

小海那个气呀，又是一弹弓打过去。

大鸟仍是不慌不忙，嘴巴一张又接住了，扔掉，然后若无其事地整理着羽毛。

小海更气啊，满满的拉

开了弹弓，小石子象离弦的箭，呼啸而去。

只见大鸟张开翅膀轻扇两下，双腿轻轻一蹬，轻盈地飞了起来。大鸟在空中不断地盘旋，将要飞过小海头顶的时候，屁股轻轻一撅，一坨鸟粪直奔小海头顶。

小海一惊，慌忙往一边闪躲。

“啪”的一声，小海从床上掉了下来。原来只是一个梦！

爷爷、妈妈、小海三个人正吃着早餐，大林来了。

大林：“刘爷爷好，阿姨好。”

妈妈热情地招呼：“大林啊，吃早餐了没，过来一起吃点。”

大林：“谢谢，我吃过啦，你们吃吧。”

大林使了个眼色，拍了拍裤兜。

小海会意，也拍了拍裤兜。

小海筷子一放：“爷爷，妈妈，我跟大林玩去了。”

就要往外走。

“作业做完了没有？”

“做完啦，早就做完啦。”

小海撒了个谎。

大林在前，小海在后，有说有笑。小海忍不住把昨夜的梦说了出来。

“哈哈哈，”大林笑弯了腰，“你真没用，连个小小的鸟儿都搞不定。”

小海不服气：“啍！看我非打下几个不可。”

走着走着，小海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去学校的路么？而且前面不远就是学校了。刚要问，大林一转身，朝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走了进去。

小巷子很长，拐了几个弯，尽头是一堵围墙。小海怔住了：这不就是学校的围墙么？

没错，围墙的里边正是学校，外面是一条排水沟，四五米宽，一米多二米深。水有点黑，水面上三三两两漂着好些水葫芦，青青绿绿的，还有一些瓶子、塑料、木棍什么的。

最让人开心的是边上有一堆废弃的砂石，大小用来玩弹弓刚刚好，对面是一个荒废的工地。这个地方平付很少有人会来，安安静静的，怎么玩都行。

小海瞄着不远处的一个瓶子，“扑通”，打在旁边的水面上。又是一弹弓，这次差得更远。

过不了一会儿，手腕有点酸了，“唉，想要玩好弹弓也不容易啊。”小海叹了口气。

“不要灰心嘛，慢慢来，用心点，总有一天会练好的。”

正在此时，水面一阵响动，一只大老鼠正从远处游了过来。

“看，老鼠会游泳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老鼠游泳，小海兴奋起来，拉开弹弓就要打。

大林连忙阻止：“不忙不忙，等来近了再打。”

老鼠慢慢悠悠地游过来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快到跟前了，大林喊了一声：“打！”两把弹弓快速开火，“扑通扑通！”霎时间水花四溅。

老鼠吓了一大跳，顿时手忙脚乱，慌忙转过头来，飞也似的逃走。

两人一路追着打，可是准头太差了，终于，老鼠逃远了再也打不着了。

“唉，真没用，这么近也打不中。”小海很是泻气。

“哼！算它命大，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以后，只要有空，两人都要来这里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