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深恨自己实力不足，但想想又哑然，突破之前的太上就是圣人中的第一人，现在的他更可以说是无敌于仙界，而自己的对手是他，吃瘪好象也说得过去，只是他身为圣人，行事竟如此阴狠，不仅将自己的两个兄弟吞噬了，还用家人来威胁自己为他办事，这和他的身份也太不搭调了，甚至自己的老师也被将身躯各部份分而镇之，他留在此界必有大祸。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配合着让他离开仙界，自己这条小命能怎么样也顾不得了，好歹家人还有机会不被他牵连。

正思考时，忽然这五彩罩子一阵勐烈的晃动，外面一个细长的影子一晃而过，白羽一震：“那是什么？”

太上眼都没睁，说道：“混沌界中的原生生物，十分凶勐，不过还奈何我们不得。”

白羽本不愿向他请教，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混沌之气不是有消解万物的作用么？怎么混沌界中还有生物？”

太上澹澹的道：“太阳星星核之处温度那么高，一样的有机会诞生生灵，混沌之中有生物也不奇怪。”

白羽又问道：“混沌界有多大？不是说天外天之外便是克苏鲁所在的地方么？怎么这里是混沌界？”

太上道：“仙界如同一个圆球，混沌界便如一个厚壳包住了仙界，克苏鲁却也没本事将整个混沌界占了去。”

白羽道：“克苏鲁怎么不占混沌界？”

太上回答道：“混沌界的生物大多没有灵智，对仙界没有兴趣，仙界的仙灵之力对于混沌生物来说，如毒药一样，修士进入混沌界也呆不了多久，所以混沌界和仙界能合平相处；克苏鲁只有对有情众生克制得厉害，对混沌生物虽然可以胜之，但代价太大，有好啃的人族，它们自然不会去对付混沌生物。”

白羽叹气道：“可惜，如果混沌生物与克苏鲁斗起来，人族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太上摇头道：“不可能的，克苏鲁到了混沌界，也要受混沌之气的毒蚀，付出和获得太不成比例，克苏鲁虽然疯狂，但却不是没有智力，几万会元前就试过引两者相斗，可惜它们吃过一次亏之后便再也不上当了，后来克苏鲁便少有被引进混沌界的，而且引克苏鲁之事也只能由圣人来做，圣人身系仙界安危，不好屡屡犯险。”

白羽问道：“太上，神界在何处？如何才能去神界？”

太上道：“神界与我们不在一个时空，要去那里非常之难。”

白羽惊道：“不在一个时空？”

太上点头道：“正是，便如两个平行空间，互不干涉。”

白羽道：“仙界和神界时间可有同步？”

太上摇头道：“两界时间从未同步过，两界对比之下，时间时快时慢，虽然都是12时辰计时，但有时我们两界沟通，发觉我们这边已过了数万年，有时又发现对方比我们快了几千年，好在，对于仙、神之辈，这点时间也影响不了什么，所以懒得去计较，只是如此一来，有什么事情要协作，就非常之难，所以我仙界对神界也没办法进行支援。”

白羽这才明白为什么两界不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克苏鲁，约好三日后一起发动，前后夹击，然后三日后开始攻击，才发现，他喵的，神仙那边的目标星球已经被克苏鲁灭了三百多年，然后神界那边才怒骂仙界不讲信用，这冤屈向谁诉去？

他喃喃道：“这时间……还真是个古怪的东西。”

太上冷笑道：“时间这东西不过是虚幻的概念，是人为加上的标尺而已，它根本就是个变化中的概念，你若觉得开心，时间便过得很快，你若觉得难受，便觉得渡日如年，它是整个世界的‘势’，这个势便是走向衰落，修士修行，便是为了逃离这个势的影响，势不可逆，所以时光也不可逆。”

白羽想争辨自己就是从时光河流回来，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太上见他欲言又止，便道：“证位圣人，也只能在这个大势里的局部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控制，但大势仍是走向衰落，否则我又怎么会急于离开这个世界？三个老秃和其他人不过是因为自己没那本事跳出这个世界，认命罢了。”

白羽疑惑道：“不是说圣人不死不灭么？”

太上摇头道：“不死不灭却是指在这个世界之内的不死不灭，若是这世界毁灭了，寄之而生存的圣人也只能一起殒落，便如你体内细菌，数秒之内可繁殖十余代，难道你就认为它的生命短暂了？”

白羽问道：“难道不到一秒的生命还不短？”

太上道：“所以我给你说时间是个虚假的概念，是我们以自身的感观来对时间进行了量化，修士修行时若是遇到大关隘，一个入定就是数百年，但出定之时，却只觉得过了片刻，难道真的就只是片刻？所以时间是个哄人的东西，那些细菌，不及一秒就过完一生，他们若是人类，也会感叹，这是如此短暂又漫长的一生，我死了，但这世界却依然不见改变，一秒钟之内，你的体内又能有什么太大变化？”

白羽想想也是这个理：“太上，有没可能我们是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生物体内，便如同生物体内的细菌？”

太上摇头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看看，我也不想做那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在一个什么样世界里生存的细菌。”

“越是修行，我越是害怕，越是觉得自己无知，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一定藏着大秘密，我身为圣人之上！又岂能被这些秘密遮了眼？我把兄弟都吞噬了、脸都不要了，就是要看看外面倒底有什么！”太上咬着牙道，这回脸上的表情倒不是邪恶，反而是一种不甘的愤怒。

白羽虽然对他行事毫无底线感到不齿，但却也了然，到境界、修为越高的情况下，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必然会生出更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涉及到世界的根本之时，一点妥协的余地都没有，也只能选择变得更强，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真相。

白羽苦笑，能说太上错了么？在自己的立场、人族的立场，他自然是错了，但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寻求这个世界的真相、让自己的生命得以进化这方面，他却一点错都没有：生命的跃跹、进化，本来就是充满了血淋淋的杀戮；只能怪人族的整体进化没跟上，所以走在前面的太上，便成了人族的对手。

就如白羽，他也算勉强挤进了进化的上层梯队，若有打破界限，进入更高层世界的机会，谁又会放弃呢？如果自己的进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不可挽回的伤害，自己会怎么做？会不会像太上一样这么狠毒？白羽仔细的思考了一阵，居然得不出答桉！

“轰！”

一阵剧烈的震荡传来，白羽差点滚倒在地。

太上怒斥一声，人忽然从五彩护罩消失，白羽连忙凑到护罩前，努力向外窥视，混沌之中，神念一分也施展不开，只能凭着肉眼观察，但太上是怎么确定方向的？白羽想了想，估计是到了圣人级别神念能扛得住混沌的毒蚀？

外面的混沌气体如开了锅的水一样翻腾起来，还可听到太上的怒吼声和兽类的嘶鸣，白羽非常失望，他什么也看不到，看来是有什么混沌中的凶兽出现攻击了护罩，惹得太上出手。

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长声惨嘶，然后混沌之中慢慢平复下来，白羽眼前一花，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太上，太上这时才动了杀，一脸的黑气，面目狰狞的看着白羽，似乎在强行压抑攻击的欲·望，良久，太上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白羽这才敢开口道：“克苏鲁的邪恶之念……影响很大？”

太上平静的道：“刚才几乎就忍不住想对你出手，对你口无遮拦、胆大妄为、不敬尊者就觉怒气上头，还好，忍住了，克苏鲁的邪恶之力与我的太清圣力相融威力好得出乎我的意料，但却对我的神魂影响极大，所以你说话最好顺着我点，别和我顶嘴，若是修行方面的讨论，我无所谓，但若你带着对立和恶意和我争执，小心我忍不住灭了你。”

白羽也忍着气道：“太上吩咐，自然照办。”

太上悠然道：“我知你恨我入骨，若你也达到我这境界，自然可以对我出手，我拿你也没什么办法，但身为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自觉，贸然触怒强者，非智者所为。”

白羽恭敬道：“太上说得是，受教了。”

太上这话却半分也没错，对待强者还要不停的触动强者的底线，完全是莽，除了给自己带来恶果，半分好处也没有，而且以太上的修行境界，说得好听是愿意和白羽讨论修行上的问题，实则上是为他一些修行上的问题解惑，倒让白羽觉，除了不择手段的要到达另一个更高的世界之外，太上还是算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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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问道：“太上，既然已是如此地步，为何……”

太上瞥了他一眼，又合上了双目：“若有别的办法，我不会选择这么做，但这既是唯一的办法，我自然只能这么选择，但我却不是喜欢杀人的疯子，我只杀碍我之人，你不妨碍我，我便指点你一番又如何？自我达到圣人之上，所见所思又与你们大不相同，所以你们是无法明白我在想什么的。”

白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也对所谓的上界有了很大的好奇心，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协助太上到达上界，之后再想怎么报仇的事。

既然太上都能突破至上界，那我坚定道心，努力修行，也能做得到，只要比他更强了，报仇之事还会有什么难度？

隔了好一会儿，太上忽然扔出来个东西，白羽连忙接住，却是个灰朴朴的丹丸。

“这是我杀的那混沌霸空鲸凝结的混沌生元丹，于你这种修士，提升肉身强度很有作用，混沌中的死气，经这些混沌生物吸收之后，化死为生，便不再有毒蚀效果，修士可以吸收。”太上道。

白羽仔细研究了一下：“太上，这倒是有些象妖修的内丹。”

太上道：“正是一个道理，混沌中生物肉身极强，但内修却很是一般，但是一旦凝结内丹成功，就起码是一小片区域的霸主，只不过混沌内丹极难凝结，这些混沌生物不生存个三五会元，无法开智，所以没有修炼之法，又怎么结得成内丹？”

“你只需将它佩在身上，它便会散发混沌生气，滋养你的肉身。”

白羽得了太上指教，立刻将其收进了贴身的香囊中，这却是孙巧茵为她缝的，当年那个象鸭子似的凤凰香囊早已随几次变迁灰飞烟灭，这时却是这孙巧茵到达仙界之后为他绣的，这许多年下来，孙巧茵的女工也不再如当年少女时那么幼稚可笑，虽然不能说是顶级的手艺，但也颇为精致，上面绣的花鸟虫鱼也是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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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会儿，白羽终于忍不住问道：“太上，倒底我在破界方面有什么可以做的？为什么是我？”

太上沉默了一会儿道：“心血来潮，感应到的，这事必和你有相干。”

白羽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叫这事必和我有相干？”

太上道：“你不觉得你太顺了么？”

白羽苦笑：“什么时候顺过啊？我觉得我一路磕磕绊绊，不停的吃瘪……”

太上讥讽道：“是啊！确实不顺，每次的敌人都太强，逼得你一千年之内就达到了人族修士的顶端，现在居然对上了我！越级招敌人不说，还越几级招敌人，一只蚂蚁不停的招惹大象，还说不顺，敌人太强？”

白羽一窒，半天才回过神来，可不正是如此？自己觉得举步维艰……实际上是自己不停的在作死！

思索了好一阵，白羽才道：“太上觉得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