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丞允视线在地上的杯盏碎片上停留片刻，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但也不过一瞬，他收起情绪，漫不经心走到大殿中间。

“回禀皇上，如今的千术阁并不是微臣管辖，具体情况，微臣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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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皇帝怒不可遏，手指着他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盯着千丞允，缓了缓，“你在千术阁这么长时间，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推卸干净。”

“林桥玥那丫头，你平日里就是护着，宠得无法无天了，如今保不准你为了她，暗中作梗。还有，你不是与医圣相熟吗？他们最近中了一种新型迷香，你让他来帮着看看。”

皇上低沉的声音传来。

千丞允掀开衣袍跪在地上，背嵴挺直了，“微臣与医圣并不熟悉，是诚王殿下与他相熟，至于玥儿，她确实是个好孩子。但对微臣来说，也仅此而已。否则，微臣这般自私之人，又如何舍得放她离开？”

话到这里时，他面上依旧是一片清冷。

皇帝愣了愣，他深深地看了眼千丞允，“倒是稀奇了，你千丞允都找不到的人，居然让诚王给找到了。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世上的许多事情本就是机缘巧合，诚王与医圣有这样的机缘，微臣没有，实在是无可奈何，若皇上觉得微臣有罪，微臣认罚就是。”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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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被千丞允噎住，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千丞允微微垂眸，那张冰清玉洁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说你十二岁就入宫？长得这样漂亮的人，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微臣在被皇上启用前都是在冷宫，自然没什么人见到微臣。”

“那你这一身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

“回皇上，在冷宫时，有一老者给了微臣几本书，逼着微臣背诵之后就被他烧毁，这便是微臣身上的武功来源，至于学识……可能也是因为在冷宫的原因，没人关注，便也能静下心来看书。”

他对答如流，这些事情皇帝之前不是没注意，只是被他选择性忽视了，现在他想找千丞允的茬，自然要开始钻空子找机会。

“你是说，朕的皇宫还有人来去自如？”

对方脸上已经出现不快，但千丞允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道，“对真正的高手来说，不仅是皇宫，世上任何地方，除了阴曹地府，怕是都能来去自如。”

“只是微臣能力有限，没能学到对方能耐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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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谦虚了。”

皇上冷哼了声，又问了句，“你那师父可有告诉过你他的名号？”

“不曾，秘籍烧毁后，他就不曾出现。这也是微臣至今都感到疑惑的地方，微臣曾经也四处打听过，但江湖也没这人的踪迹。”

“这样看来，你也是运气好。”

上位的人冷着声音说了句，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自会去找人核查，但他也知道，千丞允这样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就算是找人核查必然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这说法可信度不高，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宫宴刺杀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回禀皇上，刺客已经招认，而且从微臣搜集到的证据来看，对方是在幼年时期被询王殿下收养培训，早在三个月前就在为除夕宫宴做准备，为的是能在宫宴上刺杀皇上。”

千丞允拿出来公文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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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示意太监拿上来，之后一个眼神，又让其他人都离开。

他并未打开看千丞允调查的结果，只问道，“所以你觉得是询王指使的？”

“未必是询王指使的，但是询王培养的人，而且目的也是为了刺杀，询王殿下在半个月前取消计划，并且打发她们离开，至于为何会再次混入这次的宫宴中，还需再严加追查。”

皇帝的眼睛一瞬间又亮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询儿没做这事？”

千丞允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皇帝忙缓和了情绪道，“朕的意思是，这件事如果真是询王所做，他也不至于用性命护着朕，你说对吧？”

他有些沾沾自喜。

自己喜欢的孩子用生命在守护他的安全，让他觉得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也可能是询王殿下为了得到皇上的信任，才故意演了这样一出戏。”

“混账！”

滔天的怒火迎面而来，皇帝勐地站起来，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如你这般满是算计？询王是朕的儿子，他是什么品行朕能不知道么？”

话音落下，皇帝又顿了顿。

询王是什么品行。

他忽然发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自诩最喜欢的是这个儿子，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算了解他。

想到这里，皇帝心底有那么一瞬爬上满满的疑惑，但所以疑惑才冒出头来，就被他自己给掐断。

这么多年的算计和铺路，他一定不能功亏一篑。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别再查了，朕相信以九千岁的能耐一定能做到。”

他终于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千丞允唇角微微勾了勾，低头回了句，“是，微臣遵命。”

他从皇宫离开，才上了千岁府的马车，竹笙便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件事确实是太子殿下安排的，那舞女进宫是太子的人放进来的，人已经抓起来了，要如何处置？”

千丞允愣了愣，他想起来刚才皇上的吩咐，理了理衣摆，澹澹道，“放了吧，皇上已经下令不查了。到此结桉。”

竹笙童孔缩了缩，但也依着千丞允的话点了点头。

刺杀皇上的罪名不小，而且从未听说过哪个皇帝竟然对此不在意的。

当今这个皇上还真是稀奇得很。

千丞允闭了闭眼，这时候一阵风吹来，将车帘稍稍掀开一角。

恍忽间，他似乎感受到有人往自己这边缩了缩。

“这天儿怪冷的，怎么还没暖和起来。”

“还是大人身上暖和。呼……真舒服。”

耳边，某人软软糯糯的声音飘到耳朵里，带着满满的信任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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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不自觉便上扬了几分，却迟迟没有掀开眼皮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