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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晓佳……”

“都说了不要用机器的想法思考！你看看，晓佳就是因为你这种错误态度才会这么难过！”

“可是，学习和工作本来就不需要为多余的人情考虑，效率才是第一。我高效地让他们喜欢我有错吗？”

“你根本不懂人际交往的意义，按照你只顾头不顾尾的行事态度，不管表面上相处得有多和谐融洽，要是让他们对你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的话，等到以后的某一天，你成为管理者，就会面临从没想象过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些矛盾是你根本无法解决的！它们会越积越多，最后爆炸！谁也无法幸免！”

“我没想过要当管理者。而且，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可你有过亲身体验吗？你能立刻说出比这更好的处理办法吗？要是让她心存误解，不干脆果断地拒绝，对她来说会是更严重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上我是她的事，我无法和她在一起是我的事，这是基于不同主体的正常选择，怎么还要道德绑架？”

薛霸忍无可忍。

萧溯月迎难而上。

“别人的建议要虚心接受！”

“抱歉，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法改得彻头彻尾，而且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处处针对我？”

“那是因为你很优秀！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不物尽其用就太可惜了！要是你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以后被人怀恨在心都不知道、还想替人数钱、称赞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懂得赏识下属体谅民情你就高兴了吗？”

明明是在夸人，怎么听着跟损他似的。

薛霸吐槽道：“萧溯月，你怎么比我还社会？你不是才18岁吗？”

“有人就是比你早熟不行吗？”她敲了敲桌子，“我看你是智商超前发育，情商还停留在高中生水平！”

“你歧视高中生啊？”

“我不歧视高中生，我是歧视你！”

“你再说一遍？”

两人额头对额头，就像两种价值观碰撞在一起，根本无法调和，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轨道。

“——叮！脱脱提醒您，对方的好感度急剧下降。”

耳机里一阵巨响，脱脱的鸣笛一直试图将薛霸的情绪稳定下来，然而，一旦他和萧溯月开吵，就不可能中途踩刹车——

天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所有观点都强行和他作对？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愚蠢到这么无可救药的地步，只要她不说得一清二楚就无法听懂？他就算冒着耳朵失聪的危险，也只想一股脑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出去。

什么恋爱，什么攻略，通通不管了！

“学霸！你干嘛呢，我这儿数据都飘红了！现在就给我立刻离开房间！重整旗鼓！”

甄乐雨也坐不住了，连上后台的麦克风，拼命砸桌子，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薛霸无视了她的话。

“这是你自找的！”于是甄乐雨丢下这句威胁，用鼠标单击了一下电脑显示屏上的红色按钮。

“叮！用户薛，警告无效，现在系统开始自动播放《改革春风吹满地》。三，二，一，起——”

一首极度洗脑的鬼畜歌曲从耳机里响起，这回，警报声都叫不回来的薛霸总算采取了行动：单手用力摘掉耳机、扔到一边。

这样一来，烦人的AI就再也无法打扰他了。但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继续争吵的兴趣。

“……我不跟你吵。”

薛霸手心里攥着耳机，大步跨出了门框，摔上门。

“薛霸，你别逃！给我回来！”

“啪——”

门关上了。只剩下萧溯月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什么呀，你们俩又吵架了？”

萧溯月闷闷不乐的样子自然引起了协会会长赵睿的注意。次日，他特意邀请她去食堂吃午饭，顺便塞给她一袋橙子，说是巴西特产。在萧溯月委婉地表示她不爱吃橙子后，他又从包里掏出一支咖啡味香水，把橙子转回自己这边，让她打开瓶盖闻闻。

“还真是咖啡味。”萧溯月惊讶地抬起头。

“对啊，这也是巴西特产。”

“真有人会买咖啡味的香水吗？闻上去就像咖啡撒了一样。”

“有啊，我不就买了吗？”

“你是不是被骗了？”

“诶？这么说来……好像同行的人确实只有我买了。”

三言两语，总算是逗笑了萧溯月。

“谢谢。”她捋起眼角的碎发，轻笑了两声，“我好受多了。”

见她这样，赵睿也松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薛霸这人直来直去的，就是个钢铁直男嘛。你也别和他置气了，吵不过的。”

“你说得真是太对了！”萧溯月义愤填膺地喝完一壶茶，又手舞足蹈地控诉了起来，“他不仅是个钢铁直男，还冥顽不灵，图谋不轨、顽固不化、傲慢不逊！”

她一连用了四个带“不”字的成语。接着，她还以演戏般的手法把薛霸对她紧追不舍的全过程描述了一遍，台词之熟练就像在心中默默练习过三五百回，期间甚至没有换气的间隙，一口气说到底，听得赵睿神情越来越复杂。

“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药可救……”

“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虽然我们应该坚决抵制这种物化女性的行为，但是，薛霸能在舞会上紧急抱住蛋糕、以免奶油溅到你身上是一种本能行为，很有可能，他本质上并不是个心思狡猾的人。说不定还很善良。”

谦和的赵睿没有说薛霸的坏话。尽管他视薛霸为情敌，也确实在舞会当晚对薛霸产生了强烈的敌对心理。

不在心仪的女孩面前诋毁别的竞争对手是情场的基本准则。往死里贬低薛霸只是一时爽，脑子清醒的萧溯月一旦回过神来，就会意识到她一时上头，对薛霸产生歉意，连带着说不定也会将赵睿视为小肚鸡肠的人。

如他所料，萧溯月还在赌气。

“就算他是，我们的价值观也相差太多了。”

“可是，这次你们俩吵起来的起因，还是他伤害了晓佳的心。对不对？”

“嗯。”

她稍微有些动摇。

赵睿继续煽动：“但我们并不真正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在门外，薛霸究竟说了什么样的话，我们一概不知。也许，只是也许，薛霸并没你设想的那么渣？在下定论之前，是不是需要更加严谨的考证呢？”

“你说得对。”她托着下巴思忖片刻，道，“为了严谨起见，我需要再问清楚他当时的情景。”

另一侧，约莫三张餐桌以外的角落里，薛霸独自捧着饭盒，愣愣地望向萧溯月和赵睿所在的方向。在他看来，他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关系似乎很亲密。显然这并非他们第一次相约吃饭了。

他顿时心如死灰。

AI马上看穿了他的不安。

正好在食堂买饭的甄乐雨立刻绕到他对面，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嘴上还落井下石：“哈哈哈哈，学霸，我这儿看你的数值有点不稳定了。系统显示，这种感情就叫做嫉、妒。”

“叮！用户薛，请记住这一刻的不甘，它将成为您前进的养分。”

脱脱一板一眼地唱起了双簧。

薛霸拒不承认。

“嫉妒？我不会喜欢上那种浑身是刺的人。再说，赵睿也是真的优秀，有什么好嫉妒的。”

“真是这样吗？答案只有你自己清楚。”

甄乐雨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没有！”

他马上背过身去，不想被人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

堂堂理智学霸，怎么可能被这种低级情感驱使？

为了冷静下来，薛霸决定独自前往健身房。他叮嘱教练给他加大训练难度，这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举动，哪怕是以魔鬼特训著称的爆炸头教练一次又一次往他的杠铃上加铁饼，也未能降低他挑战极限的冲劲。

“怎么样？”

“还……可以再来！”

起初薛霸咬牙坚持。

“这样呢？”

“再……来……”

随后薛霸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你确定？再加你可能就要光荣负伤啦？”

“没问……题！”

嘴上这么说着，薛霸的眼睛都快爆炸了。在最后一块铁饼加上去的同时，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眼前一黑。

“滴滴——滴滴——滴滴——”

是熟悉的闹铃声。头好沉，眼睛睁不开，怎么外面这么亮堂……他的手往左上方摸索了几下，肌肉一阵延迟性酸痛，总算找到手机的home键，让铃声暂停下来。

但他回笼觉没睡多久，手机就再度发出了惊人的鸣笛声。

“谁啊……这么早……”

“——叮！用户薛！您收到了一则由萧溯月发来的微信消息。”

“什么？！”

这下他完全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脑门还撞在天花板上，疼得太阳穴一阵抽搐。

“擦……”

谁叫他个子太高、宿舍的床又架得太靠近天花板呢？在被吵醒的室友们翻身的动静中，充满歉意的薛霸一边揉动肿痛的部位，一边打开手机屏幕，在上面，他见到了有生之年都难以见到的讯息：

“明天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是他看错了吗？

……萧溯月？

……邀请他？

……吃、饭？

“别误会，我只是想重新证实对你的看法是否有偏颇。中午十二点，桃李园三层，不见不散。”

仿佛猜到他的心脏会难受一样，萧溯月马上补发了后面这条信息。薛霸碰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安放了回去，随即，一阵难以言喻的奶油味欣喜涌上心房。

薛霸捧着手机，开心地在房间里绕圈圈。

上帝保佑，厄运就到此为止吧，他不想再受到惊吓了。

“怎么了怎么了，学霸？你怎么变土拨鼠了？”望见屏幕上的奇怪运动轨迹的甄乐雨懒洋洋地打开麦克风，嘲笑道。

薛霸跑到阳台上，轮流碰了一遍绿植们的叶片，即使听到甄乐雨的嘲讽，也并不在意。

“还用说吗？我还以为是绝交信，没想到居然是约会的邀请……”

“别想多了，你们这些死直男！系统可是判断你俩还没到约会的程度呢！这顶多叫‘为了增进友谊缓解内部矛盾而进行的约饭’，是健康的、平实的校友关系。而且，结合上次争吵的情况来看，就算真是绝交信，好像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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