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水银一会儿笑得面目狰狞，一会儿又恨得咬牙切齿，那边九婴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果然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

映在一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中，前方的水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可怕的杀气。

而实际上，九婴的杀气并不比水银的弱，只不过被九婴藏得很深、很深。

“九婴！你就是个扫把星！姜允恒认识了你，他的老婆死了！夏秋彤认识了你，被你杀了！而我……则被你毁掉了左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水银说着说着又放声大笑起来。

九婴真心有种感觉，自己正在面对一名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不过也算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听说，你解开封印后为了留在人类这边的世界把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都交给魔法协会封印起来了？哈哈哈……很好、很好！”

瞪着眼睛咧开嘴，水银现在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中的恶鬼。

“好什么好？你以为我没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难道你以为你还能像当年那样随心所欲吗？！”

“随心所欲？”

九婴冷冷哼笑一声，耸了耸肩膀。

“如果我当年真的那么随心所欲的话你早就死了……不对，应该说你没死是多亏你逃跑技术一流，再加上我又被那个混蛋绊住……”

在说到“那个混蛋”时，九婴锐利的双眼前浮现出的是一脸轻浮笑容的香蒂?安德烈斯。

“哼！我没死是因为你的实力也就不过如此，区区一只高等魇……”

从水银的口气中，九婴很容易就能听出水银对自己的轻蔑。

应该说，在所有自命不凡的“器”与“刃”眼中，高等魇都不过是“区区一只”而已。

双唇终于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九婴这笑容，笑得十分危险。

“既然我不过是‘区区一只高等魇’，你又何必那么警惕，在我画廊门口留下暗号把我独自一人引到这里来……”

听到九婴这么说，水银脸上不经意地浮起一丝丝窘迫。

“如果你对自己真那么有自信，就该直接杀进我的画廊里，不是么？”

“……”

“那么……不如让我来猜猜看吧……”

见水银不肯搭腔，九婴继续说，魔性嗓音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不屑。

“你之所以会制造出这样一个空间来是因为你不能长时间呆在人类所在的世界里，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你正在被魔法协会通缉，并且魔法协会那边已经得知你人就在S市，甚至已经派人在我画廊附近监视……”

随着九婴慢条斯理的话语，水银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行动受限，被允许在外界停留的时间也短得可怜……因此，你选择在我陪姜允恒等人外出的时候，同时也是魔法协会对画廊监视力度减弱的时候，在我画廊门口留下暗号，提示我你的存在……也可以说，那幅画，是你发给我的邀请函，没错吧？”

九婴用他那充满魔性的嗓音流畅地说出这些推测，在说出口的同时，这些推测基本上已经化为了事实。

在九婴说出这些事实的时候，水银自始至终沉着一张脸，没有被绷带遮挡的右眼酝酿着浓得化不的仇恨。

在水银看来，九婴是他的仇人。

而对九婴而言，水银也是仇人。

“哼！哼哼哼……不愧是高等魇，就算力量弱到只剩百分之十，理解能力依然很强么！”

听到水银充满讥讽的话语，九婴轻轻甩了甩扎在脑后的细马尾，毫不客气地说了句：

“就是比你聪明。”

从以前起，九婴的游刃有余就最令水银厌恶，明明只是一只高等魇，却像人类一样装模作样。

那个时候，作为夏秋彤的刃，他总是远远地望着姜允恒、九婴以及夏秋彤三人整天腻在一起，那些快乐的日常，叫他打从心底厌烦。

器与刃的职责、使命、毕生追求应该是杀死魇，杀死更多的魇，杀死更多的高等魇。

可姜允恒和夏秋彤却和身为高等魇的九婴做起了朋友。

这在水银眼中，简直就像小孩子扮家家酒。

仇恨的目光投射在九婴的身上，九婴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优雅迷人，漂亮得令人生厌。

三年来，水银不止一次幻想着在九婴这张俊美的脸蛋上划上无数刀疤，再把那两颗明亮的眼眸给挖出来——

只是这样，他都觉得不解恨。

按在缠了绷带的左眼上的左手微微颤抖。

这颤抖，不是因为水银在畏惧，而是因为水银在发怒。

只要一想起自己完美的计划因半路杀出的九婴而功亏一篑，他就恨不得把九婴生吞活剥。

然而，九婴毕竟是高等魇，即便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高等魇依然不容小觑。

其实九婴之前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警惕。

因为不想再犯下当年小瞧九婴的错误，所以他才格外小心翼翼地一边避开魔法协会那边的追捕，一边在九婴的画廊门口留下暗号，引九婴来此。

“不过说真的，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怕只剩百分之十力量的你看不懂我留下的暗号呢！”

“怎么会……”

九婴耸耸肩，伸出右手微微动了动。

“就算力量真的只剩下百分之十，你的那点小脑筋还是很容易分析出来的……首先，你在我画廊门口留下一块块魔力的痕迹，是在暗示我把它画出来……你不可能不记得我从以前起就喜欢绘画，而且现在也在开画廊，所以，我如你所愿地把你留下的魔力画在画纸上，然后越画就越发现，你魔力的痕迹是一个人的轮廓……”

九婴一边慢悠悠地解释，一边迈开脚走向水银。

“从身高上来看这人不会是夏秋彤，而且你那么讨厌夏秋彤讨厌到恨不得让她死，多半不会拿她作为暗号……既然是留给我的暗号肯定是我熟识的人，然而只要一看身材比例就知道那轮廓既不是我，也不是姜允恒……”

在距离水银三步远的位置，九婴停下脚步。

“因此，我笃定你留下的用魔力勾勒而成的人体轮廓就是你本人——AZOTH，你在提示我你来了，并且当我将你的画像完成之后，就可以见到你。”

听到九婴平静的话音，水银不禁抿起双唇，看向九婴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丝佩服：

真不愧是九婴……

“结果呢……”

这时，九婴魔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