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有想到轮舞和上一任器曲悦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林木已经惊讶得大张开嘴，久久无法闭合。

很想胖揍曲悦一顿，或者指着曲悦的鼻子大骂一通，但林木知道即便他做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这是过去。

这些都是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

过去，只能成为过去，无法改写。

也可以所，没有改写的必要。

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因为有了那些事所构筑的过去，才有了现在的自己。

而且，不知怎么，望着蹲在客厅角落里的曲悦，林木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觉得曲悦有点可怜。

明明像个禽兽似的想要对轮舞做出不轨企图，可林木却骗不了自己，他当真认为曲悦很可怜。

一年、两年……

三年、四年……一直到了第五个年头，轮舞还是依然只把曲悦当成主人，以“主人”来称呼，整整五年，轮舞都没能理解曲悦其实是想成为他的恋人，或者该说……是家人。

刃是工具，是保护器而存在的——或许正是长久以来受到这种观念的束缚，才导致刃与器之间总是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特别是轮舞这种。

林木禁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是无奈。

难怪，轮舞说过她不了解人类。

现在林木终于懂了，轮舞的确不了解人类，一点都不了解。

偌大的客厅里，鸦雀无声。

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曲悦看上去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死人。

然而林木却清清楚楚地感知得到，曲悦那波动不安的情感，就像某种点拨似的，或许是因为林木现在是这个样子因此才会有座感知。

“怎么办……轮舞她……我竟然对轮舞……”

“轮舞讨厌我了……轮舞一定恨死我了……”

“不要……我不想被轮舞讨厌……”

“我爱她……轮舞……为什么……”

飘荡在整个客厅里的都是曲悦的声音，应该说是曲悦的心声，林木觉得，这声音曲悦自己应该是听不到的。

就在林木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对曲悦的同情之时，突然，一阵黑色的烟气飘了过来，不是很浓，只有淡淡的一缕。

“这是？！”

然而林木却在这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太过熟悉的味道令他不得不紧张——

是魇。

毫无疑问随着那缕黑烟弥漫开来的是魇浓烈的气味，林木猜想，魇一定是被曲悦的负面情感吸引而来的。

“所以说……这也是现实？是过去的现实？”

自言自语，林木猛然间想起来，现在正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曲悦，其实早就已经死了，是被感染成人造魇而死的。

“难道说……”

双眸瞪大，林木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曲悦会被感染成人造魇，又为什么轮舞会被连带责任。

“就是……因为这个吗……”

林木伴着震惊的喃喃自语飘远了，然而弥漫在客厅里的黑色烟气却变得越来越浓。

用不上几分钟，干干净净的客厅就被漆黑的烟气填得满满的。

然而这个时候林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魇的气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什……么……”

禁不住瞪圆了眼睛，林木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震惊成了什么样子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同一个人的负面情感竟然吸引来了两只魇？！

“呵呵呵……你很痛苦呢……”

有声音，响了起来。

忽高忽低，或闷重或尖利，不像是从同一只魇口中发出来的，但又不像是两只魇一起开的口。

林木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混乱。

“呵呵呵……你爱的人根本不会爱上你……”

“从小就体弱多病……有哮喘，战斗中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那个女人不会选择你……呵呵呵……呵呵呵呵……”

“没用……无能……什么都办不到……没有哪个女人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事实上……你的女人跑了呢……丢下你……逃跑了……”

萦绕在曲悦左耳的是一种忽高忽低的声音，有时觉得像女人的声音，有时候又觉得像男人的声音。

这些声音就像是针，每一根都狠狠地扎进了曲悦的心脏上。

缓缓抬起头来的曲悦，目光呆滞。

“你真是太没用了……身为男人，你就是个废物……”

“没人爱你……”

“你的女人讨厌你……”

“因为弱所以被讨厌……”

这些忽高忽低的诡异的声音就像拥有实体一般与黑色的烟气一起徘徊在曲悦的左边，林木仿佛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球形物体，这个球体上长满了一只又一只的眼睛。

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林木张开嘴，恨不得朝曲悦大声喊“别听它的”，然而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没用。

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

第一次，林木感到自己如此的无力，对于已经成为过去的悲剧，他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就在蛊惑着曲悦的这个忽高忽低的声音暂时消失的时候，有一种声音，在曲悦的右边耳朵里回响起来。

“什么？！”

林木不由一惊。

当然，这个声音林木也听得到，这是一种和刚刚的声音不同，低沉而伴着回音的闷响，有点像野兽发出来的。

“去……冲出去……把那个女人抢到手……你不是一直就想这么做的吗？”

“反正那个女人也不爱你……”

“玷污她！啃食她！把她变成自己的东西……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你还在犹豫什么？”

“不用怕……我会借给你力量的……”

伴着回音的低沉声音充满攻击性，林木禁不住用力瞪大眼睛想要看穿曲悦右侧的这只魇究竟是什么模样。

“啊……”

下一秒，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

自然而然地，林木有感而发。

此时此刻，围在曲悦一左一右的是两只魇，左侧的那只是个比曲悦大概打赏五倍的黑色球体，球体上长满了一只只眼睛，而右侧这个则充斥在整个客厅里，像烂泥似的已经爬到了曲悦的身体上。

林木不自觉地双手握拳。

实际上现在的林木并没有实体，这个握拳的动作也只是他个人的主观感觉。

曲悦……

林木在心中唤了曲悦的名字，声音十分苦涩。

正因为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悲剧了，所以他才格外痛心。

为什么……

曲悦他做了什么？

曲悦他……只是喜欢轮舞而已……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林木用力闭上眼，而就在他闭眼的这一刻，两只包围住曲悦的魇开始有所行动。

“我们来帮你……帮助没用的你……”

声音忽高忽低的球体越来越靠近曲悦，当遍布球身的眼睛触碰到曲悦的手臂上，那眼睛便从曲悦的手臂上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