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尼斯特和凯瑟拉?妮可罗莉身旁二十尺的地方，一个矮人浑身上下都是黑黑的煤烟，因而根本无法将他的胡子和靠在墙壁上的铁柄、秘银尖端投石器的机括区分清楚。这个矮人的身形还不及他锻造的八尺长的矛立起来高，但他却很欣赏他那带刺的、矛尖多刃、大而沉重的武器。毫无疑问，他喜欢想象挥舞着它让小黑暗精灵们都害怕地站成一排的样子。

在距离这两个朋友大约一百五十尺高，横跨各层的一座拱桥上，有什么人在激烈地争论着。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兰尼斯特和凯瑟拉?妮可罗莉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他们意识到一定得想些办法拆掉这座桥和其他的大部分的桥梁，因为这样才能迫使入侵的黑暗精灵在试图前往这座复合建筑的高层时按他们设定的路线行进。

所有人，不管是兰尼斯特、凯瑟拉?妮可罗莉还是阿莱格里的人民都不希望事情会糟糕到那一步。

两个好朋友会意地互相看了一下对方。在秘银厅悠久的历史上，很少看到这座地下城市如此骚动不安。可以说，这里已经接近疯狂：两千多矮人同时出动，高喊着，重重抡着锤子或者拖着连骡子都拖不动的物品。

所有这一切都因为他们担心黑暗精灵的来袭。

凯瑟拉?妮可罗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兰尼斯特要绕道这里，以及为何他要坚持先找到半身人吉格斯再到盘石镇去，按照阿莱格里曾经命令他们的那样。

“我们找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去吧，。”她对兰尼斯特说。为了使兰尼斯特能够听到，她不得不大声喊。兰尼斯特点点头跟着她走回到相对安静且阴暗的走廊里。他们离开了地下城市，朝隧道中那个遥远偏僻的地方走去，阿莱格里告诉他们在那里可以找到半身人。他们静静地一直向前走去一举斯特留意到凯瑟拉?妮可罗莉竟学会了无声地走路。

同兰尼斯特一样，她穿着上等的网状护甲，虽然很薄但却是用极其坚固的秘银制成的，这是她在布斯特?腕甲，秘银厅最好的军械师那里定做的。凯瑟拉?妮可罗莉的护甲证明那位矮人的手艺名不虚传，它被斜作得如此完美，柔软，随着她的运动弯曲自如，就好像一件厚衬衣一样。

同兰尼斯特一样，凯瑟拉?妮可罗莉的靴子很薄并且已经穿旧了，在黑暗精灵敏锐的听觉下，无论怎样小心翼翼，也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如此轻盈的行走。兰尼斯特在身边墙壁上的火把发出的模糊、摇曳的亮光下仔细地打量着她。他注意到她走起路来就像一个黑暗精灵，她柔软的脚掌先接触到地面，而不像普通人那样用脚跟――脚尖交替的方式。在幽暗地域时，到坎塞洛城去寻找兰尼斯特的那段经历，很好地锻炼了她。

这位黑暗精灵赞许地点了点头，却未加评价。他认为，今天的凯瑟拉?妮可罗莉已经获得了足以让她自豪的资本。这绝对不是吹捧她。

走廊空空荡荡的，而且越来越黑。兰尼斯特没有忽略一点。他甚至已经让他的视觉转向红外光谱，在那里，通过感受物体发出的不同热量，他能知道它们的大概形状。作为人类，凯瑟拉?妮可罗莉当然没有这种幽暗地域的能力，但她在额头系了一根细细的银链，银链前是一块绿色的宝石，宝石上有一道黑色的条纹：那是猫眼玛瑙。这是艾拉斯卓亲自送给她的，银链被施了魔法，使佩戴它的人可以在最黑暗、最幽深的隧道里看清东西，更不用说站在星空下开阔的土地上。

两个朋友在黑暗中虽然视物都不困难，但是仍然对此感到不很舒服。他们都想知道为什么火把不亮了。他们俩都紧紧握住武器的把手；凯瑟拉?妮可罗莉突然想，要是把丽娜希拉穿心弓――她那把神奇的弓带来就好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似乎整个地面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他们立即蹲伏下来；兰尼斯特的弯刀已在手中，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凯瑟拉?妮可罗莉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拔刀的动作。开始这个年轻的姑娘还在想一定是魔法护腕的效果才使他有这么快的速度，但当她匆匆朝兰尼斯特瞥了一眼后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戴那个护腕。她也拔出宝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自责备自己竟然会奢望战斗技能能同这位神奇的游侠相比！凯瑟拉?妮可罗莉将她的这些思绪抛在一边――现在可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重新将精力集中在前方迂回的走廊里。她和兰尼斯特肩并肩慢慢地向前移，搜寻敌人可能藏在哪个阴影下，或者墙上可能有的暗门或者秘道的入口里。这些秘道对于矮人的建筑物来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多数的矮人都能建造它们；并且多数矮人出于贪婪的本性，都喜欢将私人的财宝藏到非常隐秘的地方。凯瑟拉?妮可罗莉对秘银厅里这段不常使用的地区并不十分熟悉，兰尼斯特也是如此。

又一声撞击声响了起来，地面再一次颤抖。而且比上次更猛烈。他们清楚敌人更近了。凯瑟拉?妮可罗莉很高兴自己被训练得如此坚强，而她更高兴的是兰尼斯特?伊斯坎达就在她身旁。

她停止前进，兰尼斯特也停下来，转过脸看着她。

“需要召唤利比亚么？”她轻轻的嗫动着嘴唇，利比亚是兰尼斯特的朋友，这只猫科动物是黑暗精灵从星界召唤来的?只忠实的黑豹。

兰尼斯特考虑了片刻，他不打算太频繁地召唤利比亚。他知道在将来某个时期，会经常需要这只黑豹的帮助。但是魔法是有限制的――利比亚在物质界中只能每两天里停留半天。

尚未到此地步。兰尼斯特认为。阿莱格里并没有指明吉格斯会在这里做什么，而且他也没有暗示过这里会有危险。黑暗精灵轻轻的摇摇头，然后两个人继续无声地、稳健地朝前行进。

第三次撞击声传来了，并且伴随着一阵哀鸣。

“用你们的脑袋，你们这些蠢货！”传来一声刺耳的责骂。“快用用你们那烂醉的脑袋！”

兰尼斯特和凯瑟拉?妮可罗莉立即站直起来，松开了紧握的武器。“潘特，。”他们同时叫道，是第伯多夫?潘特，一个蛮横的好战者，世界之脊南部（也可能是北部）最令人讨厌并且浑身散发出难闻气味的矮人。

“下次你应该戴上一个烂头盔！”他的长篇演说激烈地继续着。

在下一个拐弯附近，两个同伴走到了走廊的岔路口。在左边，潘特继续愤怒的咆哮着；走廊的右边有一扇门，门上冲着一只火把，将门上的条条裂纹照得清清楚楚。兰尼斯特昂起头，听到那里发出轻微但是很熟悉的笑声。

他示意凯瑟拉?妮可罗莉跟紧过来，没有敲门就走进了那扇门。吉格斯独自一人站在里面，摇摇晃晃地靠在左侧的墙壁上。当半身人看见他的朋友们时，露出了笑容，向他们高高地挥着手――只是相对他自己来说很高，因为吉格斯很矮，甚至只有常人身高的一半，他的棕色卷发离地仅有三尺。他大腹便便，尽管最近似乎收敛了不少，这位懒惰的半身人给这个已经成为他的家的地方带来了严重的威胁。

他把手指放到努起的嘴唇上，指了指前面的“门。”。这俩伙伴都没有费太多的工夫就明自发生了什么。吉格斯操纵旁边的曲柄使得一块很重的金属沿着其上的沟槽滑行到门的位置上。现在门上的木头几乎看不到了。因为这块金属恰恰挡在了木头的前面。

“前进！”另一边传来了雷鸣般的喝令，同时伴随着来回的脚步声和咕哝的吼叫声。接着圆桶一样的矮人向门撞去，发出巨大的响声，当然他被弹了回来，因为入口已经封上了。

“战争狂的训练，。”吉格斯平静地解释道。

想起父亲曾提到过的潘特的计划，凯瑟拉?妮可罗莉朝兰尼斯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格特巴斯特军团，。”她解释道。兰尼斯特点点头，他也曾经听阿莱格里提到过：第伯多夫?潘特打算训练一支无需敏捷作战技术的矮人战狂部队，属于他自己的格特巴斯特军团，士兵们将具有高度的战斗热情，并且接受疯狂的训练，然而却一点都不敏捷。

另一个矮人又撞在封闭的门上，这次可能是头朝前，兰尼斯特现在知道了褪特是如何打算让他的士兵达到他三项要求中的第三项。

凯瑟拉?妮可罗莉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并不怀疑这支队伍的军事价值――潘特能够击败秘银厅内除了兰尼斯特和布鲁帝以外的任何人，但是一群小第伯多夫?潘特们东奔西跑的这种景象确实让她很倒胃口。

在门的后面，潘特尽情地叱骂他的部队，高呼着每个可怜的矮人战士的绰号，这些名字里有一些甚至对于已经在这个族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凯瑟拉?妮可罗莉来说都很陌生，也许是潘特临时想出来的，像什么。骡子－基辛，跳蚤－斯尼芬，水－丁金，谁－认为－你－从那头被诅咒的奶牛那里－挤出了－被诅咒的牛奶，拉普斯欧?沙石。”

“我们准备去盘石镇。”兰尼斯特向吉格斯解释到，这个黑暗精灵突然很希望离开这里。“勃鲁西克很难对付。”

吉格斯点点头说：“当他跟阿莱格里说他想得到那柄战锤时，我就在那里。”半身人那天真无邪的表情又换回他那惯有的沉思的笑容。“我相信阿莱格里一定想把他从中间劈开。”

“但是我们现在需要勃鲁西克，。”凯瑟拉?妮可罗莉提醒半身人。

吉格斯对这种想法不屑一顾。“坦白地讲，。”他坚持道，“勃鲁西克需要我们，而他的人民更不会轻易的让他与对他的种族有巨大帮助的矮人们为敌。

“阿莱格里不会真的杀了他。”兰尼斯特说道，但是显然对此并不很自信。三个朋友都沉默了，彼此看了看对方，他们都想起了那个态度强硬的矮人国王，那个年长的、脾气暴躁的阿莱格里又回来了。他们也想到了提玛欧斯之牙，最杰出的武器之一。在它那闪闪发光的秘银头的侧面刻着矮人神祗神圣的符文。一边被铁匠神莫拉丁的锤子和铁砧切开，另一边刻着矮人战神客蓝吉顿交叉的战斧。两边都用山里宝石雕刻出来的装饰品完美地覆盖着，这些饰品是秘密保守者的象征。阿莱格里曾是矮人当中最好的铁匠，但是当提玛欧斯之牙这件代表他创作水平巅峰的杰作问世后，他就很少再走进他的作坊。

他们想起提玛欧斯之牙的同时，也想到了奥兰多。沃失加就像阿莱格里的儿子一样，是一个个子高高的、有着金黄头发的年轻人，阿莱格里就是为了他制作的这把威力无比的战锤。

“阿莱格里真的会杀了他，。”凯瑟拉?妮可罗莉说，他们三人的心里都重复着这同一个想法。

兰尼斯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吉格斯举起一根手指阻止了他。“……现在把你的头放低点！”潘特的咆哮声又在门的另一侧响了起来。吉格斯点头微笑，示意兰尼斯特继续讲。“我们认为你应该……。”

又一次撞击声响起，随后是一阵哀鸣。当士兵摔倒后，这个战争狂热者一定会咂着嘴，伺时会有力地摇头。

“恢复得很快嘛！”潘特祝贺道。

“我们认为你应该帮助我们，。”兰尼斯特说，暂时不去管凯瑟拉?妮可罗莉反感的叹气声。

吉格斯考虑了一会。尽管夏天已经结束了，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秋天的凉意。但是这个半身人仍然愿意再一次走出矿山，到太阳底下好好舒展一下筋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