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世界已经离自己远处，光鲜亮丽充满玫瑰和清香的世界又出现在了马勒眼前。

结束了吗？

他问着自己。

这一切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身边的仆人在自己身边走来做去，为自己换下沾满血渍的衣服的时候，马勒依旧在问着自己。

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结束了？

......不，还没有。

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

“父亲，您是什么意思？我杀了人啊！三个人，为什么说我没有罪。”

换上了崭新衣服的马勒单膝的跪在这个小镇唯一的伯爵面前，在伯爵面前，马勒仿佛不是伯爵的儿子，只是另外一个普通的仆人一样卑微。坐在大厅正坐的伯爵张开嘴哈哈一笑，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马勒，不要太在意这些事情，你所杀死的不过只是区区三个平民而已，只要稍微给学校和法院打理点关系，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事情。”

“是啊，只是三个区区平民而已，你就不太太放在心上了。而且孩子他爹和我都对你敢于杀人倍感安慰，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些人天天嫌弃你没有魄力，我儿子现在杀了三人，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马勒的母亲也笑了起来，整个伯爵的城堡之中完全没有一丝家族成员杀了人的罪恶感，反而只是杀了一只鸡，那种不痛不痒，还被称赞勇气可嘉。

所以，那只是区区三个人命吗？区区三个人命.....

马勒强忍着心中的恶寒，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父亲、母亲，我想去自首，不管怎么说，我都杀了人，按照法律....我应该进入监狱的，再怎么说我们家也是伯爵爵位，他们肯定会从轻发落，只要在监狱的时候表现再好一些，也许只关上几年的时间，我就可以出来了。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这些事情吧。犯法了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

“愚蠢！”

马勒的话被伯爵的暴喝打断，他非常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们是可是伯爵，是这个小镇中爵位最高贵的人，而你作为我们家中的一员，而且还是爵位的继承人，却因为触犯了法律而坐牢，这让我们家的颜面往哪搁。为了家族的颜面你必须是无罪。”

“别再说自首这种话了，你运气不错。刚好当时在现场的人只有目睹者和你的宠物，把那个女孩交出去吧，就说那三个人打算猥亵女孩，女孩奋勇反抗失手杀了三人。”

当马勒听到要将女孩作为替罪羊交给法庭的时候，一直跪下的马勒站了起来，他神情慌张的对着他的父亲大吼。

“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凭什么让她做替罪羊，她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她绝对不能进去，绝对不能。母亲，你不是那么喜欢她吗？怎么可以这样，你舍得放弃她吗？”

“对啊，那个丫头确实可爱，就这么进监狱确实有些可惜。”

马勒像是看到了救仙一样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满是希望的笑容，但是下一刻这份希望立刻变成了冰冷的绝望。

“但是家族的利益最大，可爱的玩具以后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但家族的名声绝对不能收到影响。话说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可以玩弄也不错，马勒，你想要一个可爱的妹妹吗？”

马勒的母亲嘻嘻一笑，张开手，像是热恋的少女一般从后面抱住了伯爵的脖子，手不安分的抚摸着伯爵的胸膛。风情万种的朝着自己的老公抛出媚眼，他的父亲抓住母亲的手，轻轻的捏住。突然将自己的老婆横抱起来，而他的母亲双手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在母亲的嬉笑声中，他们朝着卧室走去。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替代的，美女可爱的少女在这个世界多的数不胜数，你没有必要纠结于一个人。为了家族的荣耀，那个人必须牺牲掉，如果你还是家族中的一员就该接受这个事情。明白了吗？现在我和你的母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们。”

只是人偶。随时都能替代的人偶

是金丝雀，用嘶哑带血的喉咙高歌

自己在悲伤，众人却在欢喜

残缺不全的身体，布满血渍的鸟笼

逃！

哪怕就此粉身碎骨。

.......

当——当——当——

墙上的钟声响了起来，马勒紧闭的眼睛睁开了，抬起头望了望不断来回晃动的吊钟。

深夜十一点。

他翻了个身，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外套和背包，一副打扮与那时完全一样，望着背包里面的那本写有潜龙之渊的小说，他笑了笑，思考片刻之后，将那一页撕下，折好，放入背包。

悄悄的来到了橘子所在的房间门口，作为这个城堡名义上的少爷，他自然有全力获得他想要进入的房间的要是，轻轻的推开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吃饱了就睡的橘子此时正蹲坐在地上，一脸沮丧的样子，舒服的光线从床边的导力灯中照出，将橘子的脸的表情照的真切。

马勒轻轻的关上门，坐在了少女的对面，与他对视。

“今天我是不是做了一件非常错的事情？”

淡淡有些害怕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很轻很软。完全没了往日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骄横。

马勒沉默了一会后，靠近少女，将自己的手掌伸向少女的脑袋。

“没事，都过去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既然没事，为什么周围的人的眼神那么可怕，那么吓人。我好害怕！”

少年漆黑的眼孔倒映着少女娇弱的身躯。

她缩了缩自己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把头埋到膝盖之中，眼泪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眶里面。

“不用害怕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回家，回到你沙沙的身边好吗？在哪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听到回家，橘子夹在两腿之间的脑袋慢慢抬起，脸上的困难的表情终于被驱散，笑容也缓缓疏散开来.....

“好！”

奥利弗家族的领地很大，作为初始小镇中唯一的一个伯爵家族，他们家族的领地要比一般伯爵家族要大上不少，就算是想要离开这里，短时间内还是需要跑上很长一段时间的道路。

在星夜与残月之下，马勒牵着橘子的手，飞快的在道路上奔跑着。由于长时间小镇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哪怕是一个伯爵的家族，他们所拥有的守卫的数量都不算太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并且分散在领地的各个地方，这一路上人烟稀少逃跑的倒是十分顺利。

然而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太差还是线路选择上有什么问题，在即将离开奥利弗家族领地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瞬间报警声就在这个城堡内响了起来，原本分散的士兵们聚集了起来。而早已陷入梦境的伯爵也被这么警报声，吵醒，铁青着脸询问发生了什么，在导致事情的原委之后，也随着大部分一起去追马勒和橘子。

溯！

随着一声破风声，一根长箭射在了少年的腿上。腿部吃痛，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跌到了地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十几人缓缓将马勒和橘子围了起来，伴随着冷峻的声音响起，人群中间分开一条路，奥利弗伯爵大人出现在马勒面前。

马勒下意思的将橘子推到自己身后，手里拿出那把威胁过眼镜少年的匕首。严阵以待的对着伯爵，后者望着那把匕首之后，眼睛变的更为冷冰。

“这是你十二岁生日时我送你的礼物，现在，你打算拿这个东西，来对付你老子我？”

“父亲大人，不要逼我。”

“逼你？谁在逼你？你知道你刚才做出行为是什么吗？只是逃跑的话，最多算是离家出走，但是将武器对准自己的家主，你知道着意味什么吗？”

“背叛！知道吗？彻彻底底的背叛！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那个玩具给我收起来，然后跟我回家。”

“她怎么办？父亲大人，请先回答我。”

“她？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杀人偿命，既然她杀了三个人，那么她就要对那死去的三个人负责，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每个人的生命都无比宝贵，既然她杀了人，那就要好好的为这个后果负责。”

........

没有对话，所以人都不再说话，气氛瞬间冷却到零点。

“你知道我不止你一个儿子吧。”

“嗯...”

“你也知道叛徒只有死路一条，无论理由是什么吧。”

“嗯...”

“哪怕是与整个奥利弗家族为敌也要护着你身后的杀人犯。”

“人是我杀的，仅此而已，无论是怎样的惩罚我都接受，但是如果父亲大人执意要她死，那么我也只有.......”

中年人吐了口气，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刀尖对准马勒。

“愚蠢！”

中年男人的身体快如闪电，仅在一瞬间就冲到马勒面前，仅仅一脚就轻松的踹飞了马勒，他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地上。

“家族的荣耀都被你丢完了，现在的你简直就是家族的耻辱。”

一口鲜血从马勒的嘴里冒出，好不容易等到翻腾的内脏平静一些，他朝着前方的匕首伸出手的时候，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他的那只手上，惨叫声在镇子北边的森林响了起来。

“这样的你就跟垃圾一样，对于家族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垃圾就该消失，死吧。”

中年男人高举着长剑，对准马勒背部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嗤！

鲜血喷涌，但是喷涌鲜血的人却不是马勒，而是橘子，一直躲在后面的橘子看到马勒有危险，立刻冲了出来，挡住了这一剑。

刺入拔出，再刺入再拔出....

长剑一次又一次贯穿了橘子的身体，但无论她的身体受到多么重的伤，始终都将马勒护在自己的身下，让他不受到一丝的伤。

“切，无趣...”

中年男人，像是失去了什么兴趣一般，一脚将橘子踢开，甩了甩剑上的血液，重新的插入腰间的剑鞘之中。

马勒急忙的扶起橘子，眼泪从他的眼睛喷出。

橘子则靠在他的胸口，仰望着满天的星辰，她握住马勒的手按在自己头上，嘴角，流露出得意笑容。

“夸奖我吧，这一次无论怎么痛，我都没有还手，所以不要再难度也不要再哭了啊！”

马勒点了点头，努力的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男人望着眼前的场景，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手。四周的人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慢慢的靠近两人。

“动手！”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暴喝，十几把长矛纷纷的朝着渺小的两人刺了下去。

今天的天空非常晴朗，明亮的月亮照在森林的上空，树枝密密麻麻的的影子像是网一般的所有人捆住，压得让人踹不过气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这片天空出来了一般。

“吼！”

巨大的咆哮震破众人的耳膜，在众人还没有反应之前一只巨大的黑龙出现在天空之中，充满愤怒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奥利弗家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