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做什么？”艾比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像是在进食啊……”

怪异的捕食者扯下了双头火龙的头颅，然后顺着脊椎完整地将整条尾巴抽了出来——从它的动作来看，这并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

“搞什么……”奥萨困惑地盯着对方：“它要做什么？”

“呜哇……”少女有些恶心地将目光从血淋淋的内脏上移开：“它真的是为了捕食吗？”

“不像。”奥萨低声答道：“至少我没见过将猎物这么处理的。”

长相奇特的魔物用粗壮的前爪挠了挠自己脑袋，然后在两人见了鬼的目光中一把将自己的脊椎从身体中抽了出来。

“它它它……它要干什么？！”艾比一屁股跌坐在地，惊恐地瞪着奥萨：“这是什么玩意！怎么可能有生物把自己的脑袋扯下来啊！”

奥萨没有答话——就算是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对此如何反应。

魔物的爪子像是拥有独立的生命一般抓起双头火龙的脊椎与头颅，冷静地将其填进脊背上血淋淋的伤口中——那颗头颅立即重新获得了生命，如之前那颗脑袋般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

“怎么可能……”少女面色惨白地盯着那条拟态成头颅的尾巴：“世界上根本没有把头砍掉以后还能用其他怪物的来代替的生物！”

“除非是法师的产物。”奥萨冷冷地说道。

“法……法师？”

“涉足生命禁忌，让尸体重新站起或是创造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平静地说道：“死灵魔法，只有这种魔法才能创造出如此畸形的怪物。这是黑袍法师才会研究的领域，是被巫师们命令禁止的、亵渎生命的技术。”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细密的红色肌肉已然如丝线般爬上了裸露在外的脊椎骨，飞快地缝合了那堪称恐怖的巨大伤口——转瞬之间，黑红色的甲壳便又在丑陋的伤疤上生长了出来；它们交织在一起，重新形成又粗又长的背棘，像是某种标志般耸立在怪物的身后。

“它在自我改善。”奥萨平静地分析道：“利用其它怪物的躯体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那我们怎么办？”艾比害怕地问道：“这种怪物……应该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吧？”

“难说。”奥萨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但我也不想主动挑衅它——毕竟可能会招惹到创作它的那个法师，我不想惹上这种麻烦。”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最多把它的存在报告给公会就行了。”

“那委托……”

“虽然不是我们动的手，但那只双头火龙已经被消灭了。”奥萨叹了口气：“虽然它在某种意义上威胁变得更大了。”

“公会不会认可的吧？”

“八成是拿不到报酬。”

“唔……那岂不是白来了……”少女有些不甘心地嘟囔着。

“总比跟那种东西扯上关系要好吧？”奥萨冷冷地盯着正拍打着翅膀，似乎还在适应自己新肢体的魔物道：“我向来不擅长对付法师，这里就交给那些专门对付这种局面的法师们来处理吧——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来做，我们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起身，准备离开——但几乎在那一瞬间，魔物那毫无生气的双目便猛然转向了他们的方向。

“快跑！”奥萨低声咆哮着从身后拔出长剑：“跑回公会！”

魔物仰起脖颈，发出震颤大地的咆哮。

“跑！”奥萨的剑刃切开空气，如夏日之荷般绽放出炽烈的红莲：“这里交给我！你帮不上忙的！”

艾比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软——但是奥萨的咆哮稍稍抵消了这股胆怯，她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你帮不上忙的！”

这句话像是一根长钉，深深地刺进少女的心脏。

“这东西可比古龙强多了啊……”奥萨在心中评估道：“仔细看的话……身上也有古龙的肢体啊——是曾经狩猎过古龙的意思吗？”

魔物如同一面坍塌的石壁般铺天盖地地撞了过来——奥萨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法挡住这一招，于是他选择矮身从魔物的腹下滑了过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完成了抽剑回旋的动作，如闪电般砍断了其一条后脚上粗壮的筋腱并抽身而退。

庞大的怪物猝不及防地侧翻在地，狠狠地一头撞在了岩壁上。

“身为被法师制造出来的生物。”奥萨冷冷地想道：“智力明显有些低下啊。”

不应生于此世的可怖魔物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其无法动弹的后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新的肌肉，并在伤口的断层上重新编制出筋腱。

“但果然还是不好对付。”奥萨在面罩下叹了口气，重新在心中判断了形势：“说到底……要怎么才能杀了它？如果这家伙连脑袋被拔下来都可以安然无恙，那么它的要害到底在什么地方？”

魔物没有像他预测的那样怒不可遏；它如往常般面无表情，用那深陷在骨骼与石块护甲中的双目死气沉沉地盯着奥萨，仿佛一具被人做成标本的尸体。

“死灵魔法么……”奥萨低吟道：“真是亵渎啊……”

魔物张开那宽阔的翅膀，嘶吼着从口喷出一大团淡黄色的粉尘。奥萨冷静地避开，却看见对方向后退开两步，口中溅射出大篷大篷的火星。

“连这种技能都学来了吗？”奥萨老练地闪身避开被爆炸掀飞的巨大石块：“这说明你的胃囊也能存储沼气与硫磺粉吗？”

魔物张开巨口，向着“厄兆”咬来——后者吃力地架住这一击，尽量巧妙地将对方的力量卸开并向后跳跃拉开距离；在魔物尚未抬起脖颈的一刹那，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柄锤，奋力地敲击在它的额头上。

魔物颤抖着张开嘴——这是颅脑受到重击的本能反应——在转瞬即逝的破绽之中，奥萨飞快地将腰包连同其中所有的炸药一同丢进了它的喉咙里，然后矮身滑铲至它的身下，狠狠地将那被火焰覆盖的长剑捅进了它那储存着沼气的腹中。

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