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你们就要奔向其它地方了吧？”

“是的。”

“这件事情足以改变甚至是毁灭我的一生。”莱纳忧郁地看着两人：“但对你们而言，这只是过去与未来中所发生的惨剧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吧？”

“没有哪部惨剧是微不足道的。”奥萨冷冷地回答道。

“是么……”精灵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在这苦难的旅行尽头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与安宁。”

“大概是找不到的。”

“多少抱着一些希望吧。”他轻轻地说道：“尽管这个世界上的苦难远远大于幸福，但人们还是要继续活着不是吗？”

“你也是这样吗？”

“当然。”莱纳仰起头，望着那在夜幕中闪闪发光的群星：“毕竟我被自己的女儿推开了；既然如此，我这漫长而孤独的生命就必须带着她的那份一起活下去了。”

“我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他这么向着奥萨问道：“你有想过自己的位置会在哪里吗？”

“变成星星么。”奥萨瞥了一眼漫天璀璨的银河：“那倒也不错。”

“很浪漫的说法。”精灵微笑着道：“对吧？”

“还行吧。”奥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再见了。”

“大概。”莱纳望着两人的背影想道：“再也见不到了吧……”

“'厄兆'们啊……”

还没进城，奥萨便听见了另一位“厄兆”的声音。他转过头，看见对方站在城外的某棵大树下，对着两人的方向招手；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女身影站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从风袍后望着两人。

“速度很快。”奥萨使用“厄兆”们专用的心灵能力评价道：“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是的。”对方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回答道：“我发觉你已经开始猎杀混沌后就去找我的孩子了——在'圣女之岩'的基地，我发觉到了极度浓厚的混沌气息。”

“是那些教徒吗？”

“正是。”

“这就可以解释了。”奥萨冷冷地点了点头：“之前被关押在地下室的教徒们之所以染上混沌，并不是因为他们进入城市后才被什么东西感染。”

“而是因为在那之前就已经被圣女感染了。”资历尚浅的“厄兆”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心灵沟通接着说道：“根本没有所谓能治好一切疾病的圣女，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被混沌所改造了而已——那个圣女就是用这种方式在传播混沌的子体并借此控制宿主，如今母体死去，子体们也失去了控制。”

“大概会变成普通的混沌温床吧。”奥萨冷冷地点了点头：“你把他们清理掉了吗？”

“当然——这很容易。”对方同样冷冷地回应道：“在你消灭母体之后他们便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于是我杀死了那里所有的教徒，并且找到了一份记载着所有教徒详细情报的资料——之后我还要赶过去把他们也处理掉。”

“呆滞么……”奥萨若有所思地在心中重复道：“这倒也方便了不少——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资历尚浅的“厄兆”耸了耸肩，无声地将目光移到满脸莫名其妙的艾比身上：“和你的孩子一起去其它的方向吧——再见了，我的同袍啊。”

“再见了。”奥萨拉着艾比的手转身离去：“同为'厄兆'之人，愿你在旅途的尽头能找到安宁与幸福。”

“这算什么？”

“现学现卖罢了。”

“什么……算了，再见吧。”

在两人的“孩子”们看来，两人只是沉默地对视了一会，然后便轻鞠一躬转身离去。她们对此感到一头雾水，但“厄兆”们的神秘行事也并不是从今天刚刚开始，因此双方都知趣地没有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一个城市是什么地方？”艾比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问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往东边方向出发吧。”奥萨冷冷地回答道：“那个方向上有一个精于冶炼的城镇——我希望去买一套全新的铠甲。”

“全新的铠甲吗？”少女赞许地打量着对方身上那几乎被火焰熔烂的焦黑铠甲：“不过，我没法想象你穿着一身全新铠甲的模样呢……”

“我会用火焰把它熏黑后再穿上。”奥萨平淡地回答道：“'厄兆'的盔甲不就是这样么。”

“还有那破败的风袍。”艾比补充道——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有你们的风格。”

“必要的处理而已。”奥萨将腰间的剑鞘重新背到了身后：“'厄兆'都要是一副样子才行。”

“被熔烂的盔甲会很难脱下来吧？”

“是的。”

“就像是被施加在他们身上的诅咒一样。”少女在心中想道：“脱不下来，将他们紧紧地束缚在其中。”

“钱大概不够吧……”奥萨冷冷地叹息道：“耐热且坚固的全身铠甲是相当贵重的。”

“就是说要去猎人公会接受委托吗？”

“最好是这样。”他望着夜空回答道：“天不早了，生火吧。”

“我好饿……”艾比抱怨道：“饿到睡不着……”

“忍忍吧。”

“哎？怎么这样……”

“我们的干粮已经吃完了。”

“话是这么说啦……”

“……”

“……”

“你有没有感觉今天晚上很冷？”

“没感觉。”

“老是这样结束话题会交不到朋友的哦？”

“无妨。”

“当你旅行的伙伴真是糟透了……”艾比将便携帐篷在废墟间支了起来：“好歹和我说说话啦……”

“是么。”

“不要那么冷淡啦……你平时也没有这样过啊。”少女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我犯什么错了吗？”

“和你没关系。”奥萨望着燃起的篝火说道。

“那和什么有关系嘛。”

“混沌。”

“真是称职的'厄兆'呢……”艾比用不知是不是揶揄的语气说道：“哪方面？”

“我有些生气。”

“这对你而言还真是少见。”

“我也这么觉得。”奥萨在面罩下眨了眨眼：“但我……就是有些生气。”

“对于伊莱的事情吗？”

“对于一切吧，我说不清楚。”

“你需要休息。”少女认真地说道：“比如睡一觉——哪怕是强迫自己也好。”

“不了。”他闷闷地回答道：“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