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发现么……”艾比有些无奈地想道。

奥萨转过头，漫不经心地为石像涂抹炼成的胶状物，没有做出回应。

男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奥萨，有些犹豫地将双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有些懊恼而无可奈何地做到一旁的角落，警惕地盯着两人。

“呜哇……”艾比避开对方如出鞘利剑一般的目光想道：“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啊……”

山洞中的空气变得闷热而沉重了起来，药物的奇特味道似乎让时间都慢了下来——精灵男子的肌肉像是潜伏的猎豹般绷紧；他死死地盯着两人，仿佛一旦移开目光，“厄兆”就会飞快地对自己发动攻击。

奥萨坐在石像旁边等待着。他安静地垂着眼睛，冷漠地望着灰色的地面。

“说句话缓和一下啊。”艾比几乎是祈祷般地望着两人：“现在的气氛太难受了啊！”

“咔啦”

石像终于发出了一声脆响，三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它身上——精灵男子关切地看着石像表面那条缝隙逐渐扩大，最后像蛋壳般一片片地剥落下来。

从破碎的石像中坐起的少女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而又困惑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你们是谁？”她有些僵硬地将胸前的卷发拂到耳后，有些恐慌地环视着四周：“我这是在哪？”

奥萨冷冷地转过头，对精灵男子伸出手。

男子愣了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对方在向自己索取报酬。他有些不情愿地从脖子上取下护身符，磨蹭地将它放到对方手中，又恋恋不舍地护送了一段距离。

“告辞。”奥萨冷冷地说道，起身与艾比一同走出洞穴。

“这个护符看起来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艾比在精灵听不到的地方责怪道：“为什么要这样？不可以收钱吗？”

“这是沾染了混沌的东西。”奥萨平静地回答道：“我要把它毁掉。”

“为什么会沾染混沌？”艾比愣了愣：“那个人没有沾染混沌吗？”

“暂时没有。”奥萨冷冷地回答道：“这枚护符含有魔力，将本会侵入佩戴者的混沌束缚住了——但这坚持不了多久；如果这枚护符的魔力耗尽，混沌就会外泄。”

“无法反驳的理由呢……”白发的少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这样一来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责怪你了。”

奥萨没有回答，他冷冷地环顾着四周，右手仿佛不经意地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怎么了？”艾比像是一只警觉的兔子般竖起耳朵，迅速地贴到奥萨身边。

“有人潜伏在这里。”奥萨冰冷地回答道：“不少。”

“他们要做什么？”艾比慌张地看了一眼男子和那个少女所在的山洞：“是冲着他们来的吗？”

“有可能。”奥萨肯定道：“如果他们觉得我们是同伙就糟糕了。”

“那我们怎么办？”

奥萨的回答是从鞘中抽出长剑。

数十个人影窸窸窣窣地在丛林中穿梭，大有要将两人包围起来的意思。

“人太多了。”握着剑的“厄兆”冷冷地说道：“我能看到的就有三十几人。”

一根冷箭不知从哪个角落“嗖”地向艾比袭来，但随即就被奥萨可靠地在空中劈作两段——偷袭者似乎咒骂了一句什么，像影子一样重新融入到夜幕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奥萨低声说道：“我不想杀人。”

“我也不想让你杀人。”艾比紧靠着奥萨的后背说道：“虽然是这种境地……”

“那就只能找机会逃跑了。”奥萨冷冷地说道：“或者给一点教训……”

“别！”艾比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厄兆”毫不犹豫砍下他人手臂的画面：“逃走就可以了！”

“好的。”奥萨顿了顿，手中的长剑顿时燃起了火焰：“我知道了——但是为此还是需要给予他们一些伤害，没问题吧？”

“你应该……”艾比停顿了一下后改口道：“算了……你肯定心里有数，务必把对他们的伤害降低到最低。”

“我会努力的。”奥萨冷冰冰地说道：“闭上眼。”

艾比乖乖地照办了，之后一阵隔着眼皮都足以感到目眩的强光伴着如爆炸般的巨响亮起，她听见奥萨冰冷的命令道：

“向东跑。”

她听见身后传来人们的惊呼与奥萨盔甲发出的摩擦声，双脚不顾一切地向着群星升起的方向奔去——直到自己再也听不到人们的声音后，她才猛然间力竭地面朝下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辛苦了。”奥萨在她身后说道：“作为人类而言，你跑的很快。”

“哈……说得好像自己不是人类一样……”艾比努力地翻过身，望向如黑天鹅绒般深邃的星空深处：“你可是……连气都不喘一下啊……”

奥萨没有回答；他缓缓地在少女身旁坐下，用那只金红色的独眼与她一同仰望着星空。

“不知道那两人怎么样了。”艾比喘息着说道：“会逃走吗？”

“刚刚那一下足够让直视的人昏迷过去了。”奥萨平静地回答道：“半小时以内，那些人什么都没办法看见——至于那两人，当时他们在洞穴里，应该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这招是跟战技长学的吧？”少女笑着从草地上爬了起来：“跟他一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招数。”

“确实有他的影子在。”奥萨承认道：“致盲是想要以非暴力手段逃脱时能够选择的好手段——不过我并不能像他那样使用魔法。”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艾比好奇地看着他。

“压缩火焰。”奥萨简短地解释道：“在向天空爆发时作为副产物生成强光。”

“一如既往跟机械一样的解释方式。”少女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样说我也听不懂啦。”

“当火焰在你的体内燃烧之时。”奥萨一如既往地总结道：“你会懂的。”

“我可以问一件事吗？”艾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问道。

“当然。”

“如果我拒绝成为'厄兆'呢？”

“我不会强迫你。”奥萨的语气没有变化：“我会找个地方把你托付过去——比如成为艾思的学徒，她曾经说过你在魔法这方面或许会有天分。”

“那你呢？”

“我会寻找下一个能够成为我继承者的人。”奥萨盘起双腿，将手掌搭在膝盖上：“如果不合适就再下一个——直到我找到为止。”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奥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直到我燃尽为止。”

“不愧是你。”艾比苦笑着道：“应该说是很有你的风格吗……”

“使命而已。”

“每次都是这句话呢。”

“是的，因为是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