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电弧划过塞壬的手臂，像是刀刃般轻松地击飞了她的半个手掌。

“我现在已是不死之身。”精灵女子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冷冷地朝大贤者的方向走来：“哪怕是斩下头颅，剖出心脏我也绝不会死去——这就是这个圣器的力量，它所给予我的无穷生命与庞大力量已然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个体……因此这场战斗将会毫无悬念。”

白桦表情凝重地注视着骨骼与肌腱从对手平滑的伤口中伸展出来，在数秒的时间内重新生长成完好的手掌。

“当初也有不少神族也拥有和你类似的特性。”她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法杖：“但我们最终不还是把它们消灭了吗？”

“代价是燃烧的亚洲与非洲——还有我们地脉枯竭，奄奄一息的母星。”塞壬冷笑着提醒道：“这还仅仅是杀死三个上位神族付出的代价，但却已经足以让我们暂时放弃地球登上方舟了——在太阳系内漂泊的数十年间，人类的绝望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我记得清清楚楚。”大贤者手中的权杖逐渐凝聚起了冰蓝色的光华：“那份在空缈宇宙间航行的无助、再也无法望见蓝天大地的绝望、因为突发事故而失去友人的悲伤——我比谁都记得更加清楚；在那数十年间，几乎每天都能发现绝望的居民集体自杀，每天都能听到'哪怕是死也要回到大地上再死。'这样悲哀的叹息……在那漫漫虚空间游荡着的我们因为资源不足而舍弃了多少座居民船？处理了究竟多少次叛乱？向全体船员撒了多少弥天大谎——”

“正是因此，我才明白了文明的生存必须舍弃那些无用的温情。”塞壬冷冷地将嗡嗡作响的光剑架在身前：“我说过的吧？就像是被海浪冲上海岸的鱼一样，在水洼干涸前必须奋力一跃——赌上一切的奋力一跃去赌自己生存下来的可能性，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舍弃。”

“正是在如此晦暗的世界中，我才了解到了人性的光辉。”白桦高高举起手中的法杖：“塞壬，你只看到了最为黑暗、最为绝望的那一面，但却无视了人类能够被称之为人类的那一面啊——现在，这一切就交给命运来判决吧！”

咆哮的冰蓝色洪流从法杖的前端迸发而出，与光剑的奇妙辉光交汇在一起，于这个空旷的世界中撕扯与碰撞；在几乎能将人掀飞出去的狂澜吹拂下，那无数朴素的几何体仿佛天空中的薄云般平静地运行着。

“现在的我已然不输于高位神族！”精灵女子轻松地斩开了冰蓝色的洪流，高傲地站立在一块静止不动的长方体上张开双臂宣告道：“我可以感觉得到体内那澎湃的魔力——哪怕是天空中悬挂着的月球，我也能轻松地将其捏碎！”

“很遗憾，这片空间中并没有月球能让你做实验。”大贤者灵活地在空间中漂浮着的几何体间窜跃翻腾，毫不客气地用魔法继续攻击：“哪怕是高位神族，艾尔奇亚在神界时也击落了几个——因此究竟是谁会永远留在这里还说不定呢。”

“艾尔奇亚能够击败神族是因为他是艾尔奇亚。”塞壬脸色沉了下来：“而你——白桦——你只是个一直被他保护的可怜助手而已，既没有能力随他一同步入世界树的根须，也不会有击败高位神族的力量和谋略……从一开始就是一介凡人的你，至今依旧只是一介凡人。”

“没错……我终究只是凡人而已。”大贤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懦弱、无力的凡人——但即便是这样的凡人，也有自己即便献出生命也要坚持的东西啊……”

“随你怎么说。”精灵女子看了一眼自己飞速再生的肢体：“如果你没办法杀了我，这些话也只是徒劳罢了。”

她抬起一只手，似乎十分随意地朝大贤者的方向指了指。

在奥萨的视角来看，白桦面前的空气突然像是水波一般荡漾了起来，旋即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狠狠地击飞了出去；这股怪异的力量显然以未知的原理无视了大贤者的魔法护盾，毕竟后者直到自己的主人口吐鲜血都保持着未被触发的状态。

“这个圣器之所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塞壬淡淡地站在半跪在地上喘息的大贤者面前：“但混沌的力量明显要比我更先一步到达此处，为了处理这些麻烦的东西和这里的结晶机关，我特意去找来了一个精通的结晶魔法的可怜家伙——我想你们应该见到她了吧？当我告诉她这里的圣器可以治好一切伤痛时，这家伙的眼睛都在发光。”

年轻的“厄兆”沉默地攥紧拳头。

“莫非她这么拼命取得圣器的原因是你吗？”她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望着奥萨明知故问道：“那还真是遗憾，'厄兆'的火焰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绝对性不可逆的。毕竟无论是那股火焰还是它所造成的伤害都已然超越了所有世界的规则，哪怕是巴别塔时代留下的圣器也绝不可能医治——但她确实很能干，不但帮我顺利破开了结晶谜题，还用自己的灵魂帮我引开了混沌的浪潮……我对此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

她的表情沉了下去，似乎要将眼中的悲哀一同掩埋。

“为了一个人而牺牲自己，我是绝对无法做到的。”精灵女子淡淡地说道：“但我对她表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