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思的咆哮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她在黑暗中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双冷沉的眼睛在死寂中注视着年轻的“厄兆”。

“又是你啊……”

那苍老、冷静宛如无机质的金属般铿锵作响的声音自精灵女子口中响起；她一点一点地转动头颅，用无情而陌生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最后停留在圣器匣前背对着众人的大贤者身上。

“还有你……”她冷冷地瞥了奥萨一眼：“你应该清楚我是谁吧？”

“混沌的意志……”年轻的“厄兆”低声自语着将手里已无异于钝器的长剑架在身前：“哪怕是原离我们世界的亚空间也会遇到你吗？”

“我是混沌的意志。”精灵女子抬起手臂，似乎有些不满地看了看自己这身红色的长袍：“只要是存在混沌的地方我就会出现。”

她打了个响指，一抹沉寂的幽黑便像是滴进水中的墨水般快速地在长袍表面扩散开来，转眼之间将深红的法袍染成了宛如夜空般的漆黑。

“你的存在让我已经感到有些厌烦了。”操控着艾思躯壳的混沌意志将双手交叠在胸前，摇着头说道：“就像你的师父那样令我感到……恼火，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来说准确吗？如果我是像你们这样的生物，那么现在就应该青筋暴起了。”

奥萨一言不发地朝其攻来。

“真是一如既往的急躁……”混沌的意志叹息着朝“厄兆”的方向摆了摆手：“毕竟人类的寿命本就仿佛烛光一闪……也是时候消灭你了，愚蠢的'厄兆'啊。”

无数结晶凝成的长刺如同箭矢般朝奥萨飞去——后者则巧妙地在如同雨点般从地面溅起的结晶碎渣间挪动步伐，仿佛敏捷的独角兽般轻盈地缩短着两人间的距离；精灵女子不慌不忙地避开“厄兆”的第一剑，旋即便操控着拔地而起的结晶尖刺朝对手射去。

尖刺擦过奥萨的铠甲，连一道白痕都没能留下；但后者则毫不客气地拉近距离，以超越人类的速度朝艾思的头颅斩去——

“咔”

伴随着一声脆响，年轻的“厄兆”警觉地丢开了手中正逐渐碎成块状的长剑，飞快地与精灵法师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艾比担心地惊叫了一声，但旋即便看见奥萨朝自己悄悄做出的手势。

“真是可惜……”混沌的意志冷笑着摇了摇头：“只差一点点——你就会跟那把剑一起变成易碎的结晶了。”

奥萨沉默地盯着身边缠绕着符文的精灵法师，从身后缓缓地抽出匕首并令其锋刃再次燃烧了起来。

“这具身体是你的朋友吗？”混沌的意志冷不丁地感叹道：“真是可怜啊——让我看看……这个法师居然还把你当作守护神呢；不过你明显没能起到守护神的效果啊，毕竟她还是被我拉进黑暗里了。”

年轻的“厄兆”手中的刀锋一闪，灵巧地越过那些符文的防御，险之又险地从精灵女子的脖颈处划过——后者的身体向后仰去，尚未稳住脚步便被暴怒的奥萨一脚踹飞到了墙边。

“真是可怜的家伙啊——”混沌的意志冷笑着从墙角爬了起来：“你的身体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吧？于是她就想着到这里来借助圣器的力量来治愈你那副朽烂的躯体；不过看来是失败了，不但没有拿到能够修复一切的圣器，就连自己的灵魂也要一同跌进这片黑暗的深渊了——”

年轻的“厄兆”仿佛幻影般在危险的结晶间穿梭，一言不发地朝混沌的意志逼近过来；那只赤红的独眼在黑暗中舞动出宛如流星般的残像，其中浓缩着的、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如临深渊的愤怒放射着如同烈阳一般的可怖光泽。

“她对你的评价还真高啊。”精灵女子大笑着召来无数结晶，让它们在空中如同盛放的绚丽烟火般绽裂成无数碎片——奥萨用匕首勉强将朝自己射来的碎片挡了下来，但再看那柄匕首时却发现其正像是长剑一样变成结晶碎块：“当第一次见到你，看着你手持燃烧长剑对抗混沌浪潮时便坚定而固执地认定你就是她的守护神——守护神？真是可笑……她被拖进黑暗里时可没见你出现啊？”

“闭嘴。”年轻的“厄兆”低声命令道。

“怎么，'厄兆'也会有愤怒的感情吗？”混沌的意志嘲笑般地眯起双眼：“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不在乎呢。”

“闭嘴。”奥萨冷冷地用那只独眼凝望着精灵女子：“你们得不到她的灵魂的。”

混沌的意志愣了愣，旋即便看到年轻的“厄兆”从地上捡起了之前化作结晶而破碎的剑柄。

“你要用什么来阻止我？”它冷笑着摇了摇头：“用这把剑柄吗？如果你能用出'真剑'倒或许还能翻盘——不过先不说你会把你身后的两个人怎么样，现在你的手里恐怕连能够捅进心脏的武器都没有了吧？”

“刚刚确实没有办法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使用'真剑'。”奥萨冷冷地将剑柄像匕首一般架到身前：“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混沌的意志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将目光落在圣器匣旁念诵咒文的艾比身上。

“我看到你的手势了！”少女在心中呐喊着打出最后的手印：“只要结界足够小，哪怕是我创造的结界强度也足以从'真剑'的余波中保护好自己和大贤者了！加油啊！奥萨！！”

“动手吧！”她咆哮着展开了那如同水波般在空气中荡漾的结界：“奥萨！替我的老师……替艾思报仇！！”

“你刚刚说我手上没有武器。”年轻的“厄兆”冷冷地摇了摇头：“那大概是因为你还完全不清楚这个亚空间的规则——这把剑柄有一把匕首那么长，作为武器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张开手甲，坚韧的皮质手套掌心中赫然呈现出被圆角所划烂的深深裂痕。

“在这个亚空间中，圆角要比锐角更拥有杀伤性。”他用剑柄抵住自己的胸口，冷酷地预言道：“这里所有的混沌，将会与我友人的灵魂一同在'真剑'的火焰中消逝！”

他狠狠地将剑柄插进了自己灼烫的心脏之中；在那一瞬间，裹挟着“厄兆”愤怒的火焰宛如传说中的不死鸟般盘旋着升上黑暗的上空。在漫天飞舞的火星照耀之下，“厄兆”缓缓地抬起手中那柄以烈焰与灵魂所铸成的长剑，令舞动的剑刃于深渊之底撕扯出暴怒的伤痕。

“烧作白灰吧……”

他喃喃地对面前被黑暗所缠绕的精灵女子——或者说混沌的意志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