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毫不留情。”陌生人看了看自己几乎被炸成筛子、正缓缓冒着黑烟的胸腔，似乎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算了，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干涉‘里面的世界’。”

“我有听说过，你和我的师父经历过一场大战。”奥萨冷冷地将燃烧的长枪拔了出来：“那次算是什么？难道不是干涉吗？”

“你的师父啊……”“混沌的意志”摸着自己的下巴回答道：“她让我有点恼火了——不过也仅此而已，我也不算什么心胸狭窄，所以没有调用更多的力量去杀死她。”

“调用更多的力量么。”年轻的“厄兆”看着对方直挺挺地瘫倒在地，若有所思地喃喃自问着：“混沌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你只要知道我的极限远在你们'厄兆'之上就行了。”陌生人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仿佛说这话的人正在逐渐远离这副躯壳：“就这样吧，后会有期——年轻的'厄兆'啊。”

陌生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起来；他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吸着气，随后惊愕地望着自己那被洞穿并从内部炸的一团糟的胸腔。

“你的时间不多了。”奥萨冷冷地说道：“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咳咳……咳咳咳……”“厄兆”猎人仿佛风箱一般大口喘息着：“我怎么……了？”

“被从内部引爆并摧毁了几乎所有的内脏。”年轻的“厄兆”缓缓地走到陌生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道：“很抱歉，我不会让你将灵魂献给混沌——你义手上的刀是谁所创造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猎人低声说道：“他……穿着袍子……遮着脸……看不清……但他说这会对我狩猎'厄兆'有所……帮助……咳咳……”

“到头来还是不清楚么……”奥萨在心中想道：“'妖刀之匠'究竟是谁？”

陌生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两人沉默地看着他从口中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最后奄奄一息地望着天空。

“在刚刚……咳咳……我好像坠落了下去……”他突然这么喃喃地说道：“从身体之中被抽了出去……就那样……坠入深渊……”

“被混沌吞食的感受大概就是如此。”

“那片深渊……无穷无尽……咳咳……”

“是的，无穷无尽。”

“我感受到一个……极度黑暗的东西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咳咳……它浮上去了……我则继续坠落……”

“那大概是混沌的'意志'吧，刚刚也是它代理了你的身体。”

“'厄兆'……我问你……”

“我在听。”

“那团吞食着黑暗的火焰……是你吗？”

“或许吧。”

“那你们……大概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十恶不赦……抱歉……”

“没关系。”

“'厄兆'……”

“我在。”

“我的妻子也曾一度坠入过……这片深渊吗？她的身体……也曾经被那种黑暗的东西所占据过吗……”

“但愿她没有。”

“那么……她在坠落的时候也会看见……那抹吞噬黑暗的火光吗？”

“我想那个'厄兆'会让她看见的。”

“那我……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当然。”

“谢谢……你们……”陌生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真的……很抱歉……”

奥萨缓缓地俯下身，将猎人的半睁的双目轻轻地阖上了；艾比则将十字弩重新收了起来，如平时一般双手合十，低声念诵着祷词。

年轻的“厄兆”冷冷地将义手上的那柄妖刀扯了下来并用膝盖折成两段，然后平淡地看着其中腾起的黑雾被自己周身燃起的火焰所烧灼殆尽。

“到头来，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些妖刀是谁锻造的。”他低声说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连妖刀之匠是否在这座城市都无法确信……”

“那股味道，究竟是不是这个人身上的妖刀呢……”艾比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果母体不在这座城市，那么那个人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目的才留下这张字条？”奥萨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母体在这座城市，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又是如何知晓的？”

“真是麻烦啊……”少女耸了耸肩：“这一次真是有的忙了……”

“哪一次不是这样。”奥萨冷冷地摇了摇头：“不管情况有多糟糕多麻烦，我们也还是要去处理。”

“当'厄兆'真是累啊……”

“是的，所以我不建议你走上这条路。”

“话虽如此，但如果没有继承者你也会很头疼吧？”

年轻的“厄兆”没有回答。

“每次遇到这类问题你就不说话了……”艾比幽幽地看了奥萨一眼：“是因为我说对了吗？”

“老天……真的是你们干的啊……”

某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奥萨警觉地扭过头，看见之前那个铁匠铺里的学徒正摆着一副头疼的表情望着两人。

艾比看了奥萨一眼，后者则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人身上并没有混沌的气息——但想来也是，混沌的温床又怎么可能主动出现在“厄兆”面前呢。

“离开吧。”奥萨冷冷地挥了挥手里燃烧的长剑，做了一个驱赶的手势：“不要留在这里。”

学徒看了看地上“猎人”那面目全非的尸体，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后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别杀我！”

“他认识这个人。”奥萨缓缓地分析道。

“铁匠的学徒认识这样的人……”少女皱了皱眉头：“大概是曾经去过铁匠铺锻造武器吧？”

两人看了看对方，同时得出了结论——

“是那个铁匠铺老板！”年轻的“厄兆”从身后抽出长枪，直直地冲着铁匠铺跑去：“抓住他！”

“可是我们第一次遇到那个铁匠铺老板的时候并没有闻到混沌的气息……”

“他身上的烟味太大了。”奥萨似乎追悔莫及地低吼着：“该死……我居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