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那天终于到来，号角吹起，战鼓咚咚，白夜酌这次带了战车和雪篱，前冲之势势不可挡。可怕，的确可怕，自己离开的时候，雪篱尚只在白夜酌的脑中成为一种构想，短短个把月，这种构想竟然就当真用在了实战之中，简直就是可怕！

后悔当时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将湘歌带出玖王爷的帐子，后悔让湘歌跟在自己的军帐里，受了那么多苦。战场之上，他镇定告诉自己，一定要护得湘歌周全，只要战争一结束，自己便假死脱身，带着湘歌离开这里，找一处没有战争、没有烦扰的地方，做她喜欢的事情。

从她的眼睛里，他知道她向往这样。

战火纷飞，玖王爷的弩车对上白夜酌的雪篱，双方各持不下，自己带着湘歌前冲，越来越接近了玖王爷。

刺杀玖王爷，真的可以么？

“朕还要发明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机器，天下握在朕手中的那一刻，朕要在高空之中俯瞰朕的江山！”姚锦青清楚记得白夜酌说过的话，倘若真的杀了玖王爷，让白夜酌发动战争的野心扩大，这天下还真的会有安宁的日子了么？

思忖之中，湘歌竟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待会开战你就跟在我身边，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的！”姚锦青的脑海里依稀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记得自己承诺过要保护她，可近在咫尺的距离，自己却眼睁睁看着那长矛对着湘歌的心脏刺了下去，来不及上前阻止。

那一刻，他为他之前多少次的决定后悔，那一刻，他多么希望那长矛是挥向自己的胸口，那一刻，一枝铁箭贯穿那士兵的脑子，救了湘歌的性命，他多么希望那千钧一发之际祝她脱困的会是自己……

他近了，玖王爷近了，只因他看到了她的存在，战场之中趋步接近。手中兵刃掉落在地，姚锦青握着怀里的匕首，怔在原地没有动。

这是最后的机会。

白夜酌派来的侍卫给自己带了话，父亲的性命，整个将军府里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中，若是不能够成功刺杀玖王爷，只怕自己这次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亲人。

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温柔，府里长辈对自己的呵护，自己怎能因为一时疏忽牵连了他们？况且倘若杀了玖王爷，湘歌是不是就不会再犹豫，从此对玖王爷断了念想。

姚锦青抽出怀里的匕首，自己的倒影清晰地出现在刀面上。

可是看见玖王爷抱住湘歌那一瞬间，湘歌眼里的依赖、期待与心安，自己又再度怔忪起来，倘若杀了玖王爷，湘歌会不会一辈子也不理自己了，倘若她喜欢玖王爷，倘若她对他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情愫，倘若……

惨叫声响起，还是有人将匕首插了出去，姚锦青愕然抬头，玖王爷安然无事，那白夜酌派来的侍卫竟然把匕首戳进了湘歌的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姚锦青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仿佛瞬间失去了光明。

心脏撕裂一般，无休止的痛。湘歌义无反顾地推开玖王爷，湘歌流着浊泪说的那些发自肺腑话语，湘歌毫无力气，颤抖着双手想要摸上玖王爷的脸……那一刻，姚锦青知道自己错了，真的错了！

不该逃婚，不该参军，不该成为白夜酌的暗影将军，不该刺探青羽国，不该相遇……不该……

就像湘歌掉下血泪的那一刻仓然明悟自己是喜欢着玖王爷的一般，姚锦青兀自攥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自己也是那一刻仓然明悟自己是喜欢着湘歌的，晚了，一切都晚了！

“赫连玖……”湘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视线黑暗，被玖王爷握在手里的手臂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垂了下去。

“不！不！湘歌！”战场之上，忽然响起玖王爷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悲怜，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自己泪流满面，亦是想要呐喊，心中宛若千斤大石敲击，痛的欲碎欲裂。

这当口，清冷的归流河面上不知道为何会出现个老者来。战场上，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玖王爷与湘歌身上的这一时刻，那老者竟莫名其妙地踩着轻盈的步子从河岸上奔走过来，洒脱之势好似仙人下凡。

姚锦青与玖王爷皆是悲伤之中并未多想，玖王爷却忽然感觉到怀中一轻，老者来到面前的时候忽然一把将湘歌抓在臂弯里。

玖王爷近乎疯狂地起身去追，却被反应过来的暗影侍卫纠缠起来，姚锦青大怔，想要追上去却已经与对方差了长足的距离，河岸对面，白夜酌本也是惊奇看着眼前的场景，突来的变故，虽不知老者是谁却，可看见玖王爷狼狈的样子，不禁仰天大笑，对着身后的暗影部队下了旨令：“冲锋！”

白耀城是白水国的一座大城，在都城白昼城的西北侧，位于白耀山脚下。白耀山上以珍惜药材成长，所以白耀城也以药材贸易响彻白水国，所以地理位置虽然偏僻却不失繁华。

悠悠白水河清澈冰冷，缓缓由白耀山流淌下来，一直向南，白耀城、白昼城等等这些大城，以前皆是不起眼的小村庄，因为临水而建逐渐繁华，白水国也因此河水而得名。

白水河河水潺潺，从苍茫的白耀山上流下来，山间松树常绿，河水从山涧里流下来，打在沿途的大石上，发出噼啪的水声，颇具生机。

暖日照耀，冬天的寒冷似乎褪去了许多，春天正一点一点接近而来，流淌的河水闪着粼粼的光，忽然巨大的大石上蹿出个人来，那人一袭白衣，眼、眉精致，脸容有些稚嫩，俨然是一个翩翩少年，少年怀里揣着一包东西，御着轻功在大石上频频跳跃，一会落到半山腰一处松林紧密的地方，跟着跳下，然后消失在松林深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