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那人已被谷风钳制，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玖王爷一步上前撕下蒙面纱布，竟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谁派你来刺杀本王的？”语调清冷，却带上一股嘲笑的味道，玖王爷目光直视那女子，似乎想要将一切都看穿。

女子也不说话，只是口唇翕动。谷风大呼“不好”，却看见玖王爷已经抬腿，一脚踢上那女子的下巴，后者应声抛飞，落地的时候已无力动弹，湘歌分明看见红色的血与几颗牙齿在空中划出弧线，跟着落在地上。

然后是女子眼里现出的绝望。

“想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玖王爷跟着走过去，缓缓说道，“想要刺杀本王，就要有失败之后承担后果的觉悟。”

湘歌以手捂心口，却挺见玖王爷又说道：“为绝后患，这双手以后也不要再拿了兵刃出去杀人了！”说话的同时，已经一脚踩上那女刺客的手腕，辗转之间，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来。

湘歌的脑子，瞬间发出狂烈的轰鸣。那骨骼断裂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九幽，瞬间冰冷了她的心。

湘歌隔着那窗户，远远就看见玖王爷眼里的凌厉，那眼神让她没来由觉得惊悚，仿佛瞬间掉进万古不化的冰窟之中，却听见玖王爷厉声说道：“拉下去，严刑伺候，直到她招为止！”

谷风领命离开了，玖王爷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回到书桌前面。湘歌木然立在原地，错愕，惊讶，恐惧，彷徨……纷纷涌现心头，背后已经遍布冷汗，甚至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恶魔！他简直是地狱熔炉中走出的恶魔！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越快越好！

透过窗子向外看，可以看见院落里枝桠稀疏的丁香树。树上早已经没了遍布的粉色小花，已是夏末，却是难得的阳光温暖。

湘歌的心，此时却冰冷如寒，厉人的一幕还回荡在她脑海之中，战战兢兢地去关窗，眼前似乎还回放着玖王爷凌厉的眼神和暴虐的行径。

“怎么，怕了？以后这样的场面多的是！”玖王爷走到香炉前盖上了盖子，然后走到桌边拿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缓缓说道，“才见着轻的就怕成这样，若是见到把眼珠挖出来的，把手脚砍掉的还了得？刚才不是还很野么，现在就在发抖了？”

湘歌脸色苍白地咬紧了牙，也不做声，只是默默走到玖王爷身侧。奴婢该做的事是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看见玖王爷提笔，她便走上前去磨墨，看见他喝茶，悄无声息地为他添水。

忍耐。

刚才的事，她对他的厌恶又增添了一分。只是，眼下她还必须在这个王府里呆下去，暂时的隐忍是为了日后更好的逃离，她定要离开这里。

玖王爷嘴角上扬，伏案继续，小野猫的锐气，似乎被挫到了，俊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高昂的微笑。

整个一下午，偌大的书房里，除了翻阅纸张的声音，再没传出半点嘈杂，玖王爷安静地批阅，湘歌安静地站。

天将黑，太阳在西边沉沉地拖出一条金红色的尾线，天边的云彩也笼罩上一层火烧的颜色，看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玖王爷放下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看见湘歌还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身边，眼睛直盯着自己合上的奏章发怔。

“你识字？”想到湘歌才进府不久，玖王爷眼里突然露出一丝警觉。

湘歌蓦地摇了摇头。她是识字，只不过，识的是汉字。那奏章上七扭八扭的文字堪比甲骨文，她是真的大字不识一个。

见湘歌摇头，玖王爷这才亲自收拾好桌上的文书来，然后站起身，拉起湘歌的手腕出了书房。

“去用膳。”玖王爷头也不回地前行，湘歌也不吭气，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玖王爷往东，她跟着往东，玖王爷往西，她也跟着往西。

玖王爷心里暗忖，小野猫什么时候这么沉默了？

一路无声。玖王爷对着湘歌说话，湘歌也只是跟着点头。

张牙舞爪的样子讨厌，沉默无声的样子更加讨厌，终于，玖王爷在湘歌默默无声地将饭碗端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放下了筷子，不可抑止地大喊：“你哑了么？”

除了湘歌，一屋子负责餐佐的奴婢纷纷跪了下去。湘歌缓缓放下饭碗，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王爷，俗话说祸从口出，奴婢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

“哦？”玖王爷轻笑，“你倒是知道很多道理啊？还是，又想挑战本王的底线了？”

湘歌重又将桌子上的筷子递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道：“王爷，还有一句俗话，叫‘食不言，寝不语’。”

玖王爷的脸瞬间变成了酱紫猪肝色，一拍桌子站起身，忿忿地向外走去：“不吃了！看见你那张脸本王就没有食欲！”

一屋子奴婢跪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错愕不已，屋子里的湘歌脸上浮现得意的微笑，手在袖子里，默默地摆出一个代表胜利的“剪刀势”。

天黑了，上灯了。

湘歌出了饭堂，早已不见了玖王爷的身影。哀声叹了口气，提好手里的篮子向死王爷的厅室走去。

虽然成功气到了死王爷，可他不吃饭，自己也别想吃，还要在饭厅那一干奴婢或鄙视或羡慕的眼光下盛了饭菜给死王爷带去。

湘歌暗忖，自己这叫不叫冲动之后的自作自受呢？

石子小路，清雅亭阁，甚至还有竹林在风吹下发出树叶摩擦的沙沙响声，借着月光，湘歌看的着了迷，若不是有暴虐王在，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居住之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