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不妄脸色阴沉一瞬，很快又收敛心思，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拜师大典之上。

他记得许意就是在拜师不久后就消失了，所以这段时间内一定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仙乐齐鸣，大典开始。

元铭老祖身着掌门道袍站在高台之上，当众宣布收许意为门下首徒。

许意沉稳走上高台，磕头行拜师礼，一举一动像是在量尺比划下完成，没有出现丝毫差错。

纪不妄默默点头。

从这里就能看出许意身上已初具掌门首徒风范，假以时日，必定能如璇玑门上下所想，成为璇玑门天骄。

他状似不经意间偏过头去，就见另外一个自己脸上含笑，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他的眉峰再一次蹙起。

这个自己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古怪了。

他不禁怀疑对方是否有别的经历。

大典结束，许意跟在元铭老祖身后，接受门内长老的夸奖，还收了不少见面礼。

许意收礼时的笑容，倒是让纪不妄觉得万分亲切。

许意和元铭老祖一起谢过众位长老后，动身前往宗门大殿。

两个纪不妄赶紧跟上，不愿错过与许意有关的任何一点往事。

进入宗门大殿后，元铭老祖就开始语重心长的与对许意讲述她的责任。

掌门首徒就是一个门派的标杆。

所有弟子都会以她为榜样，所以许意必须全力以赴，不让宗门失望。

许意早就在拜师之前就已经明白自己的责任，十分乖巧的侧耳聆听，并表示一定会成为璇玑门的骄傲。

“她向来要强，不会让宗门失望的。”

另一个纪不妄突然开口说道。

纪不妄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再次点头。

是的，许意性格坚韧，心思纯粹，只要答应便会全力以赴。

元铭老祖既然选定许意为入门大弟子，自然已经考察过许意，确认她能够承担起这份负责任才会选她。

许意从宗门大殿出来后，就回到自己的洞府，开始修行，一刻也不敢懈怠。

纪不妄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一日一日跟在许意身边，亲眼见证她经历的所有事。

然而当许意开始修炼时，他们周围的景象开始加速运转，就仿佛走马灯一般从眼前快速掠过。

两个纪不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时间转眼便到半年后。

这一日元铭老祖收下了第二个弟子，许意作为大师姐前去参加，还赠送师弟入门礼物。

“这时间流速不对。”

纪不妄眼神幽深。

他用时光轮回之法进入许意的过去，在他没有用灵力推动的情况下，时光流速按理来说不应该发生变化。

他看向另一个纪不妄。

“不是我。”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他们无需交流，便能猜出对方的想法。

另外一个纪不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也淡了些许，显然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等他们交流，时光再一次加快流动。

他们走马观花一般见证许意小有突破，元铭老祖再收一徒，许意在门内小比切磋胜过一位师兄，赢来满宗喝彩。

纪不妄的心神渐渐提起，马上就是柳惊鸿入门的时间，许意也该在这时候失踪了。

然而当他看到柳惊鸿进入宗门大殿，跪在殿中拜师，而许意站在一旁含笑观礼时，他迷茫了。

许意没有失踪，反而和柳惊鸿见上面？

这和他所知道的情况不一样啊。

他很确定柳惊鸿在进入师璇玑门前，许意就已经失踪了。

“她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师公还有一名女弟子？”

另外一个纪不妄疑惑的出声问道，脸上同样是迷茫与不解。

纪不妄恍遭雷劈，惊骇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你说什么？”

“嗯？你难道认识她？”

两个纪不妄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心中渐渐升起一个离奇的猜想。

他们的遭遇好像不大一样。

虽然他们一开始就有这个认知，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来的更为强烈。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名叫柳惊鸿的女孩拜入元铭老祖门下，成为最小的弟子。

他们也没有错过柳惊鸿眼中不符合年龄的野心与奇异的神色。

许意因为是大师姐，所以负责照顾柳惊鸿。

夜晚，纪不妄目送许意与柳惊鸿进入同一个房间，转头看向另一个自己，“我们需要聊一聊。”

“正有此意。”

“那你先说，你的身份、经历，还有你来这里的目的。”

纪不妄因为性格使然，喜欢占据主动，所以他率先要求另一个自己先道明来意。

而另外一个纪不妄的性格更为温和大度，并不介意对方的强势，主动讲明自己的经历。

“我名纪不妄，璇玑门掌门……”

纪不妄边听边点头，对方的经历听起来和他好像没有太大差错。

“师承许意……”

然而下一句话音落下，纪不妄觉得自己耳里犹如天雷炸响，耳边轰轰隆隆。

只能看清另外一个自己不停张合的口形，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嗯？你怎么了？”

纪不妄的失态如此明显，另外一个纪不妄很难忽视。

“你说你师承……”纪不妄几乎是艰难的将那两个字从唇缝中挤出，“许意？”

另外一个纪不妄听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师父不是许意？”

纪不妄现在甚至想大笑出声。

怎么可能？他的师父怎么可能是许意？

他会不会是参悟时光轮回之法时出了差错，这根本不是许意的前世，而是他制造出来的虚假幻境，而对面的纪不妄也不是他，是他的心魔。

他怔怔地想着与许意初见的模样，眼神渐渐恍惚。

“纪不妄！”

纪不妄被这声暴喝从回忆中惊醒。

他撩起眼皮看向对面的自己，然后就发现那个与他有着诸多不同的纪不妄，生气时的神情却和他一模一样。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除了许意，谁配当你的师父！”

纪不妄看着另外一个自己暴跳如雷，怒发冲冠的模样，心中突然多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妒意。

如果真的像对方说的那样，那岂不是自从对方入门起，就一直跟在许意身旁，随她修炼成长，在许意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当上宗门掌门。

他竟然和许意渡过这么多年的时光。

纪不妄看向对方的目光隐隐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