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怡夫人冷嗤：“宫里这群庸医，可查不出我慕容家的名药！除了那王太医……或许还有些把握，可是，上官蕊天性猜忌，我小动手腕，便渐渐疏远，如今，已无药可救，明年的我慕容家的忌日，必定她上官蕊也已入土为‘安’了！”

瑶华竟是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可，旋即她便想到其中，竟是多有不解之处。

最主要的，便是……那群太医，是真的查不出来，还是查出来，而……不敢说？

若是前者，瑶华也能歇了心思，诚心赞华怡夫人一句“高深”，也要赞那毒药一声“好毒”！

可，若是后者……能阻拦太医相告的……除了赫连云楚，还会有谁呢？

宣楚帝……对太后，到底，是怎样的情怀？

共进午膳，常在一处探讨朝政国情……却在背地里，行这不光明不磊落之事？

“你竟有本事在上官蕊的饮食中下毒，可是，又是何时动的手？月余前，王太医可还日日往永寿宫里去，为太后诊平安脉……”瑶华只觉呼出的气息都是潮湿沁凉的，话一出，便是试探，她要知道，华怡夫人在其中是个什么绝色，又探查出了多少密事！

“哼，那上官蕊别看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对自己宫内的食物那叫个精心细致，银匙一道乃第一关，其后，还要宫人替其是菜，惜命的紧！”华仪夫人鄙夷而道。

瑶华蹙眉而问——这个样子，似乎，又不是将毒物下在每日菜肴汤羹中的意思——毕竟这么多道工序，但凡出些小岔子，以后再要动作便也难了！

“若这么简单，上官蕊早在我手下死了千百次！”华仪夫人声音低沉而嘶戾，却是间接回答了瑶华的问题！

“那你……”

对于上官蕊，瑶华想，在其手底挣扎求存的华仪夫人，或许，比她还要来的恨！

“我将毒，放在了她每日里所用的头脂油膏里……呵，她这么年轻受了寡，还这么爱美爱俏，是成天想着勾搭谁？”华仪夫人面色很不好，她一想到皇上对她的面热心冷，而对上官蕊却总似怀揣着别样情——起码，宣楚帝从未，与自己同进过午膳，她想到这些，心中就觉得憋屈。

“明清嬷嬷可是梳头的好手啊……”华仪夫人说道这里，居然阴测测的一阵冷笑，攸的，目光便瞥向了瑶华这里，里头，寒光遍布，叫人心中一个激灵，“你可知道那毒药功效虽弱，可却是难得的，由头入脑髓……那上官蕊只以为自己是忧思繁重，压根不会想到，这可是毒！”

瑶华一惊：“明清嬷嬷每日里都接触那毒药？”

华仪夫人见其神色，只肆意而笑：“是，我的境遇，也不算差了！她上官蕊不也是连身边何时卧了条蛇也不知晓？！”

“你是说……这件事，明清嬷嬷早就知道……”

可，这怎么可能！

瑶华怎么也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前几日里，明清嬷嬷还叫灵儿向自己投诚示好，还与自己在凉亭中叙话许久……

她还以为，是明清嬷嬷看在自己对春杏姑姑照顾妥帖的份上，才对自己回以永寿宫的消息为报……千般设想，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明清嬷嬷……又是为了什么，背叛服侍了多年的救主？！

瑶华心内疑问，自然要紧着问华仪。

华仪夫人面色越发青白，已有些喘气不匀，说话中间，李嬷嬷派人请来的医女到底给她灌下一碗汤药吊命——如此地步，如此之毒，牵引一处，便再回回寰生机，慢虽慢，却在最后关头要人命！

“上官太后，识人不清，用人不察，更是把个‘乱臣贼子’当个心腹来用……哼，若我还有一丝生机，定然要好生筹谋规划，利用此招，叫其腹背受敌，虽生犹死，哪里会心急用毒，叫那上官蕊死个痛快，死个容易！”

“你说的什么‘乱臣贼子’？”瑶华蹙眉。

“哼，宁妃，我若是你，回去之后定然会好好查一查，你这个黄姑姑的高徒，怎的连那么浅显的把戏都瞧不出？她们说的那些谎话，也亏得你全信了去？！”

“夫人到底什么意思……”瑶华有些底气不稳，听其话外音，似乎，黄姑姑与明清嬷嬷的身份，远非她所知悉的那么简单！

——她本就有所怀疑，只是，她所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道理，且，黄姑姑还是对自己多番帮扶的教养姑姑，用心用力，对自己姨娘也客气谦让……叫她如何能依着心思与谋划，去做伤害对方的事！

瑶华起身，见华仪夫人现在这样子，实在不是劳心费神的时候：“我先回宫了，毕竟出来的太久……那上官梧可不会看我的面子，被他盯上了，定是一场麻烦风波不断！你身子不好，就让医女为你诊治。别的不好说，你也该看着，我将你儿子妥善安置了吧！”

华仪夫人一愣，旋即呢喃而问：“哲宇他……”

“是……容妃今日来寻我，话里话外，不论是朝臣，还是皇上，他们的意思，大概是把哲宇放在百花宫教养！”

“百花宫……”华仪夫人瞳仁猛的一缩，那已瘦削得只剩下皮与骨头的掌，便一把抓住了围栏，“那是叫我儿去送死啊！”

声调百转千回，竟是叫瑶华心中不忍：“没办法，太后那里养不得，宫内如今最能说话的，可不就剩下贵妃一个了！你放心，你所信任的那些宫人，我已派人去办，哲宇去百花宫时，必定会带上……有他们在，也算一层保障——而且，交代在贵妃手里，也叫她不敢随意妄动。不管如何，你一族的陨落，可与她姐妹二人扯不开关系，这种关头，由不得差错，只要过得一二年光景，哲宇皇子也差不多可以……封王出府了。你放心，受了你之情，哪怕曾经那么多龌龊搅合，我也会忠人之事。”

华仪夫人只余下哭，如今，她身陷囹圄，已经无力回天，她的儿子……更加不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