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瑶华想笑，可看裕亲王的模样，到底忍住，对方的样子——一点点都不似开玩笑，更非开怀。

“是，本王本就没那么多的想法，更没那么多心思，因而，母后想如何，便如何。可皇兄便不一样了，那时候，每每都要惹得母后哭泣，才肯低头，才肯着那华丽的、繁复的、金灿灿的女子装束。然，即便照着做了。母亲却并不十分高兴，瞧见我们二人如此样子，哭的时间，却更多了。现在想来，都不明缘由。

当年，皇兄本就姿容秀丽出众的，因着容貌，着了女装，以至于……很多年过去，多少都有些阴影在吧？母后与先皇的关系并不完满合乐，渐渐，对我二人的管束便也松懈。只是，皇兄却也慢慢爱惜起自己的容貌，也……喜欢香料，喜欢宝石——喜欢一切女子会喜欢的东西。那个时候，母亲反而……开始越发寡言沉默，见着哥哥的样子……本王总觉得，母后那是不忍的吧？！”

声音低迷而充满了疑惑，在他心内，何尝不曾落下阴霾？

瑶华叹息——那位仙去的章怜太后，关于她，很多事情都是谜团。

一朝承宠，便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帝后和睦，简直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一景。然则，这宠爱，逝去的那般快，一朝失势，竟落个晚景凄凉，抑郁而终。

“皇兄的性格……不知何时，也开始变得怪异。大概，也与父皇渐渐的疏远有关系。说实话，当年，臣弟也是怪罪过现今的太后的。”

“是因为，上官太后，夺了王爷生母的宠爱的缘故吧？”瑶华小心问道，揭人伤疤乃最痛。

承裕亲王只惨淡一笑：“没有她，也还会有旁人。母亲当年只说，没想到……会那么快。”

原以为的幸福与美满，突然便消失的无踪无影。也，莫名其妙。

还年幼的两个皇子，被毁尽心神的生母，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养育——旁人的讥笑，恩宠的远离，以及这深宫内院里，必不可少的明争暗斗。

瑶华想说，这位皇帝与裕亲王，能安稳活到如今，并不易。

“只是，很多事在皇兄遇见皇嫂后，似乎变得不大一样了！这么多年了，臣弟还以为，皇兄再也没那开怀之日了，毕竟，这宫里，有哪个是肯真心以待的。有那真心的也早早被这宫廷荣华给磨没了。”

瑶华愣了愣，没有接话。

“哥哥他……十分的挑剔，味不精不食，料不鲜不用，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对日常饮食要求精致，对人……也极为严厉。也就遇到宁妃后，变得越发不一样。”

自己哥哥，本就与众不同，脾气古怪的紧，对一切都要求得近乎于完美无缺……那样执拗而变态的性格，近年来，越发叫人无法忍受了！

可现今，还不是一样陷进了情网里？且，经年的陋习，不也在慢慢的磨合中，渐行渐远？

裕亲王似乎想到了心目的那个“她”，也许，若他能做到如宁妃一般用心，对方也会以“心”来换吧？

“本宫还真不知道……皇上他，在之前，是何样子！”瑶华有些不堪，思及以往，似乎，对赫连云楚所有的印象，都只是停留在——柳尚书所言！

暴戾孤傲，孤僻凶残——且，昏庸无度，对女子尤为好色。

可，真到了宫内才知——好色的，并非他；

暴戾与孤傲，孤僻与凶残，却并非若宫外传扬般的扭曲。

白云飞几个，虽知晓柳老狐狸在为她入宫之事做准备，然，大家都未想到，白家还未有所行动时，她便已经身无可退。

四年啊，白家整整准备了四年，才将将从邵丽的势力，铺陈到大周，可，即便是这如此神速，以及之后种种暗杀——都没能阻挠了柳幕才的计划。

那老狐狸，远非表面一个书生尚书的样子，那么容易哄骗人的儒者模样！

他的阴险与诡诈，实在是瑶华永远的心悸！太过可怕。

为了赫连云楚，她被逼准备了四年——自以为是足够的优秀，足够的渊博。

可，到头来，竟是对其性格全然无了解，这可真是……庸碌无为的四年啊！

“本宫自以为，很了解他，却也只是从小处入手，只想着，他喜欢些什么，本宫便做什么……只是，那样的关系太过肤浅。不若，王爷你说说看？好叫本宫也能多了解一些，也不至于，到如今这步境地。”瑶华羞赧一笑，可心中想的，却有些左右矛盾。

那人的所作所为，她只是气愤，却并非……全然无感。

对她的拘禁，也或许，是为了叫某些人对她松了警戒与仇杀——可，即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也该与她明说，而非……如此叫她心凉。

裕亲王神色一亮：“宁妃为了皇兄也是做了很多？之前，本王从宫人口中也略微知晓一二——皇兄喜爱饮茶，也喜爱美食、香料，这些，宁妃却全都擅长——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皇兄而苦学苦练啊！这份心意，当真难得！”

裕亲王默默在心内记下——要让所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上自己，当先要知晓对方的喜好，才能有那共同的话语，也有亲近的机会。

他只知晓那人喜爱医术……旁的，那人喜欢吃什么？

平素，又以何物为好？

看哪些书，喜欢哪些人，又是有何理想抱负——他竟是通通不知情……如此，他竟还以为自己已做的够多、够好！

简直失败至极。

而瑶华则出了一层薄汗——柳幕才培养她入宫来斗来争，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这层窗户纸，是任谁都不可捅破的，哪怕是她自己。

否则，以赫连云楚的性子，这般的利用与算计，这等用心与用意，岂不是……再也不愿理会她？！

好在听话人本身，并无所觉，更无所想，只简简单单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样单纯的性子，可真好。

瑶华强作欢颜一笑，揭过：“是呢，只知道他喜欢这些小物，别的，还真是乏善可陈，王爷便与本宫细说说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