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秉然愣在原地，仔细观察着司若婴，却是无法看出司若婴如今的实力如何。

司若婴那一句非也，显然是在反驳司秉然的“唯我一人尔”，言下之意，千年间，道界有其他人成功渡劫。

“何解？”

“单单今日，便有两人渡劫，皆已成功。”司若婴轻笑道，“除你之外，还有一人，你猜是谁。”

司秉然道：“不可能！道界之中，只有我，参透了成仙的法门，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

司若婴道：“不提西方那人，倒可以提一提司氏的一位前辈。”

“司氏？”司秉然更是冷笑道，“我乃是司氏家主，司氏过往，再熟悉不过。司氏立族千年，虽然人才辈出，但除我之外，从来没有人成功的渡劫登仙。”

“并非没有，只不过是你不知道。”司若婴笑道，“而且不止一人。”

“是谁！”

“司知一，司知茗。”司若婴如今也不再隐瞒这些，悠悠地开口，接着说道，“被司氏除名的两人，双双成仙。对司氏来说，当真是莫大的讽刺的。”

司秉然冷笑道：“被除名之人，有何能耐，能够引雷渡劫，羽化登仙。”

“这么说来，我也是被司氏除名之人，也没有那个能耐了。”

“难道你想说，你就是西方那个和我同时渡劫的人？别讲笑话了，你今年不过十七，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练，也不可能引动雷劫。”

“在你心里，定然不止这样一个理由。”司若婴将鬓间的乱发别至耳后，轻轻笑道。

“那日在枫华馆，你确实说对了一些东西。”司秉然目光微沉，也正是司若婴那日在枫华馆说的那些推测，才让司秉然成功悟道开启成仙之路的关键。

司氏子弟，受魔气侵染严重，但却并非因魔气而死。

更多的，在魔气爆发之前，已经死在了司秉然的手中。

因为血脉。

司秉然知道，想要成仙，要断绝血脉。虽然这只是一个推测，听起来又是荒唐可笑，但司秉然还是出手，将与自己血脉极其亲近的世家子弟尽数格杀。

最后，他的亲生女儿，亦是死在他的手中。女儿死去的瞬间，他忽然领悟到了引动雷劫的诀窍。

成仙之路就此开启。

经过几日的摸索，司秉然离开了司氏宗族，来到这里，引动了雷劫。

司若婴道：“那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丹砂红影。”

司秉然瞳孔一缩，如今的司若婴，额间正浮着一抹丹砂红影。司秉然十分清楚，司若婴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这一抹丹砂红影，绝对不是因为自己。

而是因为，那个与自己同时渡劫的人。

会是谁？柴扉？还是啸乐？司秉然疯狂地在脑海中寻找与司若婴身世有关的蛛丝马迹。他当时得知，司若婴并非司氏血脉，心中有怒气，却隐忍不发多年。

直到后来，司若婴亲眼看着她的父母死去，而她的父母，正是因为司秉然而死。

司秉然从阿铭分身那里得知了天地异状，同时也听闻了邪魔之气能够修复天地灵智。那些魔气，连天地灵智都可以修复，更何况是助人成仙？司秉然如此想着，便是想方设法地去制造那些魔气，并拿着与自己有些血脉相连的人实验。

司若婴的父母，便死在实验之中。

司秉然担心司若婴会看出些什么，于是不顾一切地将司若婴变成了一个杀母弑父的十恶不赦之徒。

“看来，你也不知道我亲生的父母是谁。”司若婴道，“既然如此，告辞。”

司秉然突然叫住了司若婴，冷哼一声道：“差点被你唬住，如果引雷渡劫的那人，是你的父母，那么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司若婴目光瞬间冰冷，看向了司秉然，沉声道：“你杀了若珂。”

当初，司若婴被绑缚问罪，是司若珂趁乱救下了司若婴，并且给她提供了逃跑的路线。但在那之后，司若婴便没有再见过司若珂，只知道她被关了禁闭。

如今司秉然提起，司若婴才反应过来，司若珂是司秉然的亲生女儿，司秉然现在成仙，那么司若珂还能活着吗？

“看来，你也知道成仙之路的开启，要牺牲些什么。”司秉然没有正面回答，“所以，西面那个引雷渡劫的人，必然与你无关。”

司若婴抬起手，手中生出一团金光。

屠龙之术。

司秉然注视着那突如其来的金光，在那一团金光之中，司秉然突然有了一种心悸之感。而这样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

如今，司秉然已然登仙，司若婴并没有，但……

司若婴的这个术法，却让司秉然有了一丝恐慌。

而在这个区域之外，翎洛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萧焕着急地看着那个方向，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翎洛低声道：“很强的术法。”

“什么？”萧焕有些奇怪，“你在说什么？”

“若婴，在施展一种很强横的术法。”翎洛难得有兴趣，解释道，“看来这里渡劫的人，惹怒了她。”

萧焕惊骇道：“可是那人不是已经渡劫成仙了吗，仙子难道已经强横到了，可以杀死仙人了？”

翎洛道：“那人刚成仙不久，实力还未稳固，若婴这一击，有天地灵气助阵，那人接不下。”

萧焕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多久没见，仙子竟然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翎洛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地笑意，翻手间，在两人周围构架出一道屏障。萧焕有些羡慕地说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这样，招招手，就能使用法术。”

翎洛打量了萧焕一眼，而后说道：“最少十年，你就能凝结金丹了。”

“十年？！”萧焕的声音突然拔高，“我知道我天赋不太高，但也不至于十年才能凝结金丹吧？”

翎洛道：“常允交给你的方法，已经极大限度地提高了你凝丹的速度。若婴六岁开始练气，十二岁凝结金丹，花了六年的时间，已是天赋决定。而你，十六岁开始练气，起步太晚，天赋又十分平庸，如果没有常允，你或许要等上二十年。”

萧焕有些颓丧：“我就这么差劲吗……”

翎洛道：“世家宗门之中，花二十年时间凝一颗金丹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能看到的世家宗门的天才，不过是因为足够光鲜，所以才会被推到人们眼前，有这样的待遇的，不过两成罢了。”

萧焕仍是有些垂头丧气：“可，可我的师父是仙人啊！怎么和他们一样？”

翎洛道：“不过是名义上的仙人，太素没有教过你什么，传给你的一柄伏祸，也没有了丝毫的灵意，和普通刀剑没有什么区别。”

萧焕不大甘心：“我的天赋就这么差吗……”

翎洛回答说：“只是平庸而已。”

“可是涉谷老头都……”萧焕瘪着嘴，“涉谷老头都能帮上忙。”

翎洛放出灵智，去查看了一下涉谷的情况，随后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涉谷在阵法符文一途之上，确实有着国人的天赋，并非常人能比。”

萧焕叹息一声。

翎洛道：“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或许是斩杀仙者的致命一击，好好看着，这样的机会，不多见。”翎洛也是有些慨然。

在两人谈话的时间内，司若婴手中的屠龙之术已经酝酿完毕，而下方的司秉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周围，设下了重重防御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