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金丹异样的司若婴，蹙眉望向那缕龙气。她自己知道龙气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如果没有龙气，她就没有办法这么完美的重塑金丹，甚至将紫气融入金丹之中，借助紫金丹随手召来紫气。但是这缕龙气她不得不舍弃，受了污染的气，她不敢贸然纳入体内。

鹿宛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龙气完整的取了出来，而后开始剥离龙气之上的病种。

司若婴注视着鹿宛然的动作，在鹿宛然触碰到龙气的那一刻开始，她体内的金丹就开始颤抖叫嚣，似乎有着崩溃的趋势。司若婴竭力地压制着金丹的躁动，一旁的封卿兰看出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封卿兰握住司若婴的手，低声关怀道。

司若婴压着嗓音道：“有点儿小问题，应该不碍事。”

一旁的鹿宛然额间已经有汗水滑落，柴珊和常青有些紧张的看着鹿宛然的动作，庄执渊则是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些柴门弟子闲聊。

每个人都觉得时间很难熬过，不知过了多久，鹿宛然从那一缕龙气之中，分出了一颗豆子大小的透明种子，等这个透明种子离开龙气的瞬间，那缕龙气再也不受鹿宛然的控制，转而向司若婴奔去。龙气撞入司若婴的眉心，她眉心早已透明化的仙诅咒印突然显现出来。

司若婴操纵着那缕不安的龙气进入心口的伪龙脉，经过二次炼化，将那缕龙气重新融入金丹之中。躁动的金丹安分了下来，而司若婴的神色却十分的凝重。

今天的情况说明了，自己的金丹在失去龙气的平衡之后，将会崩溃。

司若婴的心头泛起阴霾，眉心的仙诅咒印再度消失不见。

封卿兰看到这些变化，问道：“你眉心的便是仙诅咒印？”

司若婴蹙眉道：“又显现出来了？”

封卿兰点了点头。

司若婴低声道：“暂时应该没事。”

封卿兰握紧司若婴的手，开口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的。”

而在一旁，其余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缕龙气的去向，而是在留意鹿宛然掌心托着的那枚透明种子，种子周围的空间有些许的扭曲，所以能被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柴珊低叹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扭曲空间？”

鹿宛然神情肃然，语带担忧：“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是疫病，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人故意施展的手段，将这些透明的种子种入人体内，导致人体内的经脉变异。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透明种子带来的经脉异变能否逆转，也不知道将这些透明种子剥离出来之后，会不会损伤到这些人……”

常青道：“找个人试试——”

柴珊猛然抬头看向常青，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戾气道：“找谁试？这里的人都是柴门的弟子，难道我要不顾他们的安危？”

常青一怔，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鹿宛然犹豫了片刻道：“但是如果不找人试试的话，就没有办法尽快的找到治疗的办法……”

柴珊显然不愿意开口让人出来当作试验品，就在僵持之时，广场之上突然有人开口道：“二师姐，让我来吧，鹿少夫人如果有办法，可以先拿我试一试。”

柴珊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是她们这一辈的弟子中最晚入门的一个，名义上来说，是她的小师弟。

小师弟轻笑着说道：“我这两天借门主的阵法疗伤，但是身体越来越差了，就算不去当做试验品，也很难继续活下去了。与其坐在这里等死，倒不如先试一试，我相信鹿少夫人能找到合适的办法的。”

柴珊道：“如果那你当做试验品，你死了的话，我没法向门主交代。”

司若婴忽而开口道：“柴二小姐可否听我一句？”

柴珊顿了顿，点了点头。

司若婴轻声开口道：“这里整个广场上，有数千人，他们都被这种透明种子污染，导致了经脉变异。而这种变异，从前从来没有见到过，所以没有过往的经验可以借鉴。如果想要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必然是要有人做出牺牲，否则就是这数千个人一起等死。”

鹿宛然在旁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学医不精，现在只能这样……”

柴珊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我随意地拉了一位弟子前来当作试验品，便是剥夺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权利。如果鹿少夫人能一次找到救治的方法，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一次不行，二次可以，那第一次死去的那位弟子，是不是对他太过不公？”

鹿宛然抿了抿嘴唇：“我会尽力的。”

柴珊向着鹿宛然笑了笑道：“这本来就不是鹿少夫人你的责任。”

说完柴珊忽而走向一名得了疫病的弟子，将自己金丹中的气调出，在那名弟子体内的经脉中走了一段之后收回体内，而后坐在阵法之中，快速运转金丹。

封卿兰本欲起身，司若婴将他拦了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柴珊要做什么，但没有人上前阻拦。这是柴珊自己要做的，是她要为这些弟子求一个公平。这是她内心的祈愿，旁人没有立场能够插手。

鹿宛然看着柴珊的动作，惊讶的用手掩住微微张开的嘴唇，望向柴珊的目光中满是敬意。

等到柴珊停了下来，鹿宛然连忙上前去给柴珊查探身子，果不其然，柴珊已经染上了这种疫病。脸色变白了一些的柴珊看着鹿宛然笑道：“接下来就麻烦鹿少夫人了。”

鹿宛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庄执渊看向柴珊的神情有些动容，而广场上的所有弟子，异口同声地喊道：“柴珊师姐\/叔高义！”

有些弟子的眼中，甚至蓄起了泪水。

柴扉作为门主，将他们聚集在广场之上，为他们设下阵法供他们疗伤，在他们看来已是足够令人感激。花蓉作为柴门的掌事者，在她儿子受伤之后，便是缩在柴氏宗族之内，再没有出现在柴门之中。在柴扉设下阵法之后，所有柴门弟子聚集在内庭广场之上，再无人问津，直到柴珊带人回到柴门之中。

这些人不仅帮助众人检查了病情，还愿意为他们治病。

柴珊更是不惜令自身染上疫病，来作为试验品，找出能够治疗疫病的办法。

相比于柴扉而言，此刻的柴珊，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更为高大。有一些柴门弟子，此刻心中坚定了信念，成为了柴珊不二的支持者。在柴珊的几个动作之间，她的声望在柴门之中，已经无人能及。

司若婴看着广场中的人，暗暗传音给封卿兰道：“如果她能够安然活下来，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便是因祸得福了。一整个门派的拥趸，会让她在柴氏的地位，仅次于柴扉的存在。”

封卿兰回道：“福祸相依，希望她能活下来吧。她拥有作为领袖该有的心态与果决，柴扉之后，原本以为是柴衍，却不曾想柴珊会在此处突然崭露头角。如果柴衍知道，怕是要气急败坏了。”

司若婴则是道：“柴衍在此，未必肯为这些弟子犯险。你我都清楚柴衍的为人，这些弟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说来或许冷血，但比起这些人的性命，柴衍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封卿兰颔首道：“整个柴门的灾难，或许要成就一个柴珊。”

司若婴微微一笑，不再回话。

常青则是长叹一声，对着柴珊拱了拱手道：“我一向不喜欢姓柴的，但是柴二小姐今天的作为，我很佩服！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柴珊微微颔首，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