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波的倒计时，周财听起来，像是丧钟一样，每一个数字都在提醒着自己，最后一秒到来之时，就是自己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也是自己和魔鬼签订协议，成为奴隶的那一刻。

“四，三，二。”李永波继续说，并且慢慢的转过了身，抬头看着周财，故意放慢了语速，在等待着周财做出选择。

“行了，你不用再数了。”周财打断了李永波，继续说道：“这件事，只有你知道我知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并且从此以后，你也不可以再提，钱我会按时打到你的账户里，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

周财知道，自己即便是拖得越久，这就算下来，还是要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他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就算是不降那百分之十，他也一定会答应下来，毕竟只要没有失去自由，这个家只要还在，就一定会有希望和未来，至于李永波的事情，说不定也会有转机。

“痛快，我就喜欢老哥这样的，说话从不拖泥带水，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来，咱们抽支烟。”李永波瞬间收钱那张绷着的脸，堆满了笑容，凑到了周财的身边，一边不停的说着好话，一边把烟给递出去。

周财只觉得恶心，心想也是自己倒霉，换了这么一个地方，收入还算稳定，并且也非常可观，就是遇到这么一个人，不停的给自己添堵，递过来的烟，他是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抽的。

“承受不起，我这穷人，只能抽这烟，您的烟就留着，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上忙收拾收拾。”周财没有接烟，往旁边侧了侧，然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说来也是奇怪，上一秒钟，周围还很亮，太阳虽然已经下山，但也是在傍晚，前后都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谁知道这站起来，也就一秒钟的工夫，天瞬间就黑了下来，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幕布，在天空慢慢的展开，将所有的光亮阻隔在外面。

远处的农田，开始灰蒙蒙一片，像是波浪一样上下浮动，深夏的风吹动了农田里的农作物，再远一些就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周财以为自己低血糖，猛然间起身的缘故，谁知道缓了一下，还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真的天黑了，毫无征兆的就黑了下来。

“别急呀，咱这事都解决了，有什么好急的，再说了学校早已经放学，就算是回去了，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了，不如就陪老弟坐坐，看看这夕阳，看看这美景，看看这个光荣的劳动人民。”李永波故意变着腔调调侃周财，并且还真的就踱着步子，从田间公路上下去。

周财不着急，张雅馨一个人对付那个窗口，又不是说一次两次了，确实累点，但他相信也确定，张雅馨有那个能力一个人搞定，他回去了，也就是让张雅馨轻松一些，不回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只是不想和李永波待在一起。

自从答应了那个要求，他不管怎么看，都感觉李永波是一条伸着舌头，不停的吐气的狗，虽然站在自己的周围，像是看家护院的犬一样，时时刻刻保护着自己，但实际上，只要走两步，那只狗就会瞬间的扑过来，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大腿。

“你不忙，我还忙呢，我已经答应了，钱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你不走，那么我走。”周财愤恨的说，抬头看了眼前后，大致的判断了一下方向，开始步行往回走。

从这个位置到学校，他乐观估计，以后在七八公里左右，这要是走回去，可以从傍晚的灰蒙蒙，估计一直走到满天的繁星，不过这个选择要比留下来继续让李永波恶心，感觉还是好多了。

他往前走，并不回头看，不过周财还是听到身后李永波开车的声音，本能的，他害怕之前自己的那一段幻想，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就贴到了路边，并且还时不时的回头，生怕李永波踩一下油门，把自己给撞飞了。

自己贴着路边走，李永波的那辆车，则是大摇大摆的在路中间往前行驶，并且很快便靠了上来，贴着自己大约只有四五十公分的样子，甚至还保持着同一步调，不急不慢的开。

“老哥脾气真大，让你忙里偷个闲，在外边休息一下，我这倒里外不是人了，赶紧上车吧，你这要是走回去，还不得走到天亮啊。”李永波按了一下喇叭，还摇下了车窗，一边冲周财喊，一边招呼他上车。

“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一只狗，看见了骨头的狗，逮着谁咬谁的疯狗，不对，你应该是一条毒蛇，除了自己不咬，谁都要毒死。”周财暗想，还专门的歪头看了一眼李永波，并没有上他的车子，一直往前走。

一人一车，就这么并排，同意步调的走了两三分钟，车里时不时的传来喇叭的声音，周财终于停了下来，他算明白了，在这种田间地头，跟李永波闹情绪，实在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不管怎么样，钱都花了，天也已经很晚了，坐一趟顺风车，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周财拉开车门跳了进去，这一次是在后座上，并且专门儿躲到了李永波的身后，这样他就不用看李永波那张嘴脸，并且更多的时候，可以一言不发。

“要不老哥教教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知道咱们学校卖面的也不是我一家，就有那么两家，非要跟我开一样的，你说这不是挡我财路吗？让老哥也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所以你告诉我，我给他们也来一点，好让他们赶紧滚蛋。”李永波一边开车，一边抬头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周财，让他传授经验。

周财听的出来，这明显就是在埋汰自己，还故意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再说一下，他没有回答，脑袋歪向一边，看外面黑漆漆的荒野，他才不会把李永波当成知心人一样，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