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教派的动员能力和行动能力一向是冠绝整个天下的。既然决定了要把野蛮人灭族，那么就绝对不会慢了几步。里德尔早上刚刚布置下了命令，下午的时候圣骑士大队就已经踏上了亚空间战舰之上。

数十个方阵在圣光大广场上迎风而立，纷纷有秩序的走向了几个通往虚空的阶梯。因为亚空间战舰现在已经技术成熟，而且法师们也已经初步吃透了最初级的法术阵列，所以亚空间战舰已经完全可以融入到了亚空间之中，只要伸出来舰桥让士兵们穿行通过即可。

站在高台之上，里德尔和数十名白衣主教一脸漠然的看着圣光大广场那壮观的一幕。那数十个方阵里面全部都是加入到了灵魂结界中进行试炼过的精锐。甚至还有一个圣骑士方阵混在了里面。而里德尔亲手调教出来的圣光的利刃，那些学生们也同样组织成了一个方阵，穿着仲裁者们独有的月白色长袍，带着兜帽，和其他教士们一样缓缓的走向亚空间战舰的舰桥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战舰将会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通过异次元旅行抵达他们的目的地。然后再第一个小时内抵达目标方位，十五分钟结束第一场战斗。随后进行他们漫无止境的屠杀之路。

按照亚空间战舰在之前一个月布置下来的暗装和生命检索装置，里德尔争取保证一个活人都不会在圣光之下残存。

大概会有接近千万的野蛮人会在这次屠杀中丧生。不过这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不是么？他们的样子很快就会展现在了世界人民的眼中。他们丑陋的样子，他们和恶魔勾结的样子，他们无可挽救的样子。只要展现出来的话舆论和消息自然会转向他们这一边。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因为他们掌握的就是这方面的消息。

甚至还会有随军记者出现，通过一些巧妙地剪接和发言来掩饰一下里面所蕴含着的血腥气。至少很多程度上能够掩盖一下他们太过于血腥凶残的本质。虽然里德尔对于这方面完全不在意就是了。

“看吧，我的朋友，数千人将会在高原上掀起来永恒的战火。罪人将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他们都将会在明日死去，而我们将在后天重生。为了这个世界的循环往复，一切的牺牲都是有必要且完美的。没有什么牺牲是渺小的，那些野蛮人的死去将会给与我们最好的基石。”

神情有些恍惚的里德尔对着广场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在那一瞬间，在广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能够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充盈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中。就像是恐惧已经不曾存在了一样，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每一个人都充满着必胜的决心和勇气。

当然，他们并没有发现的是，他们的眼中闪过了一个玄妙的符文。那个符号就跟月季女王额头上的符号一模一样。意味着里德尔的注视与加持，他的精神将会与这些战士们同在。

让这些战士们放弃掉自己心中的软弱，杀死那些没有用的感情。只剩下对于这个世界最基本的爱与崇高的精神。

“未来的道路将会由我们自己开创。”

看着又一个方阵消失在了亚空间的彼岸，里德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成功了。已经完全的成功了。人类的命运将会掌握在人类自己的手中。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阻拦人类自己的决定。所有能够成为障碍的东西，他都会将其扫平。那些野蛮人只不过是第一个基石。他们是背叛者，背叛者就要承受到背叛者应该有的痛苦。

毁灭，不存一物。杀掉你们眼中所有的人。这就是里德尔和圣光议会下达的最终的命令。通过亚空间的暗装传达出来的讯息已经证明了，里德尔说的事情是完全正确的。那么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杀光这群背叛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公平。没有什么好抱怨，只是做出来的选择后必然的结果。

“你这样就满足了么？”

目光追随着学生踏入了阶梯，站在最前方的尼莫淡淡的说道。

“已经不可能出现了什么恶魔大军入侵了。残阳组织的消息皇帝也已经告诉了我们，那些潜伏者笑对也会随着这次的行动把残阳组织彻底的毁灭。我们已经稳操胜卷了。”

“还不够。还远远的不够。”对于尼莫的声音，里德尔也只是摇了摇头：“只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你就满足了么？虽然我已经离死不远了，但是我接下来的东西还是会交给你们的。我的知识依然会继续的传承下来。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会把那些恶魔们彻底的从人类的心灵中赶出来，迎接属于我们的地上天国。”

“如果说纯粹的地上天国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俗人恐怕就要有很多困扰咯。毕竟我们可都是还有欲望的人，七宗罪之一的****可是繁衍的基础，如果连繁衍的意义都不曾存在的话，那么对于人类和智慧生命来说，有没有恶魔也是一样的事情吧。”

帝国皇帝，不，现在应该叫做紫袍大主教，正看着站在前方的里德尔，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一身奢华的紫色长袍很明显的展现出来属于帝国皇帝那一股奢侈的力量。

就算是已经加入到了组织之中，对于这种程度上的追求依然是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这种程度的执念已经是某种病态了。不过在场的人多多少少脑子都会有点什么问题，所以对于前帝国皇帝这种奢侈的癖好，所有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也就差不多是那么回事。他们更兴趣的倒是帝国皇帝的那一套说辞。

“人类进步的最开始的源泉就是欲望。没有了欲望的人类就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单纯的追求什么无垢者的话，能够留下来的也只是一个不朽的魔像而已。不能繁衍，不会变化，也谈不上什么文明。所以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是么？现在这样就已经够好了。”

“啊，是么？但是我还觉得远远不够，差远了。差的太远了。和我的梦想，和我那个年代来讲，这个世界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差的真是太远了。”

看着台阶下那些如同蝼蚁一样的人群，里德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怖的火焰。淡银色的光芒在里德尔的身边扩散，变成了一团如同烟尘一样的东西。就像是朝阳生气之前的薄雾一样，在少年的身边包裹，上下的沉浮。

面对那淡银色的雾气，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脸色顿时一暗。他们都很清楚这种情况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这个少年，这个看起来天下无敌的年轻人，恐怕真的离死已经不算太远了。

“魔导核心莉莉丝，超越了这个世界数百年的技术，还有残阳组织提供的一些比较奇妙的消息，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

面对那遥远的只剩下了一条黑线的地平线，里德尔翠绿色的眸子晃动了一下，随后黯淡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什么神彩。并非是失神一样的涣散，而是真正的看不见了。他从现在开始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光线了。

因为自身能量的问题，里德尔。约瑟夫在现在，已经是一个瞎子了。他再也没有办法看到那朝阳升起的一刻。但是他却依然坚持的站在那里，就像是能够看到一样，对着那个亚空间的方向。

“你们知道么？实际上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的结构是一种很可笑的东西。就算是失明与否，也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

过了半晌，他忽然开口说道。

“野蛮人是必须要死的。要让人看到那些怪物们的凶残与暴虐，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正确性。不然的话我们这样的行为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也慢热必须要杀光，而且是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杀光。他们不能留下来哪怕任何一个活口。”

“我实际上骗了你们。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三个月之后，在那个高地上任何有着恶魔气息的人都会被我的机关变成火炬。虽然说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误判，但是我不觉得那有什么错误。既然是为了正义，那么总归会有点程度上的牺牲。我也是一样，他们也是一样，一切都是如此。”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外貌的话，我现在的样子很可能会让别人把我当成恶魔了吧？但是这一切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那些怪物们被亚知道了地狱深处，正义得到了伸张。”

“……所以你宁可要自己死亡？让自己成为试验品？这种情怀我果然还是不能理解。”

紫袍的大主教一脸荒谬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这种自我牺牲的情感。在这名前皇帝的眼中，这种行为毋庸置疑是十分没有意义的行为。只要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就能判断出来，一个活着的天下第一和一个死去的神相比较哪个更有意义。但是这个人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去的神。这种行为应该称之为什么？

是蠢吧？除了蠢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形容这个男人的了。

他一切的奉献与牺牲全都不是为了自己，全都是为了别人。他制造了不知道多少的恐怖与绝望，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知道那恐怖的绝望之后究竟是什么东西。经过两个月的共事，皇帝更加迷惑了。

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人居然硬生生的撑起来这种庞大的作战体系。不论是地方的规划，不论是人群的调动，亦或者是粮草的构筑或者其他之类的东西，全都是这个人一手包办的。

他是疯子，他是狂人，但是在这之上的他却是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蠢货，笨蛋。他脑子里面装的压根没有自己这个词。

“……以无敌为名的剑士在我面前倒下，鲜血洒满了这喧嚣的广场。”

已经看不见的少年用空洞的瞳孔‘凝视’着归纳了最后一个方阵的亚空间飞船，突然哼起了一个颇为悠扬怪异的调子。听起来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民谣一样，那其中传达的淳朴与乐观的精神让在身边的几个人顿时驻足下来，奇怪的看着身边的少年。

而已经成为众人目光中心的少年则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人的视线。依旧是自顾自的哼着那个悠扬的曲调，目睹着那最后一个方阵被吞入了亚空间船腹的景色。

“观众一瞬间沸腾起来，从那时开始我才发觉胜利已经归于我手。没有想到我们最后的结局将会是如此的模样。”

“最开始的相遇应该是那一天吧。”

“以恶霸为生，瞄准喉咙，一击必杀。为了生存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得到了钱袋，想要去开心，但是却被大哥打了一顿。这样的我蜷缩在茅草堆中，等待着末日的来临。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

声音完全不在调子上，也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旋律的东西。但是盲眼的少年就是这样站在高塔上，在这世界最巅峰的人群面前哼着这样不成调的歌。

“你是这附近以无敌为名的剑士。被你瞄上的盗贼不存在任何一个活口。所以这边也是一样，尽管大哥说了不要慌，但是却依然无可奈何的倒了下去。正当我打算冲出去和你决一死战的时候，你却站在了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脑袋。问我有没有受伤。从那时起，一切的因果就已经注定了。”

“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一起学习着东西，一起看着相同的风景，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那应该是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光吧，但是分离来的总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我们两个人都是措手不及，看到了命运那恶劣的笑容。”

“应该是恶霸时期的习惯吧，面对一把好剑时想要拿来送给你。但是却没有钱而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店主的嘲讽。所以接下来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一剑枭首，夺取了那宝剑。”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绝望的你。”

“‘来战斗吧，你自己的道路由你自己来决定。’这样的怒吼着，彼此抽出了武器，开始交错。”

“火花开始迸溅，观众们的欢呼一声大过一声。最后你倒下了，而我却活着。虽然说是斩开了道路，那么接下来的命运又该如何呢？看着倒在地上，并不是惯用手的你，我不禁如此想到。”

“如果从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那样迎来的肯定就是不同的结局吧……”

少年带起一起苦涩的笑容，不成调的歌声戛然而止。

亚空间的飞船也正好纳入了最后一个人，缓缓的收回了舰桥。没有任何声音的融入了空气之中。广场上再也看不到那些威武的方阵，只剩下几十个人在高塔上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后的最后了。那些性子比较急躁的人已经去了北地冷冻了一下他们的大脑。那么接下来就准备一下我们最后的计划吧……或者说是我的最后的计划。”

通过灵觉确认了那些亚空间飞艇已经消失了之后，里德尔转身拍了拍手，对着身后的大主教们微笑着说道。那已经失明了的暗淡瞳孔中再也呈现不出来什么色彩，剩下的只是一团仿佛杂质一样的淡银色的絮团火焰，在那碧绿色的眸子中静静的燃烧。

就像是在追悼着什么一样，风忽然呜呜的吹了起来，将周围的白色长袍吹得猎猎作响，似乎在宣告着什么事态的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