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抉择

她的腿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如今她真的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废人了。为什么不让她就此死去呢？

摸向腰间，新月匕首已经不在，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了梳妆台上的剪刀。

虽说离得不是很远，但对于不能行走的轩辕靖来说，已经相当远了，要从床上去梳妆台，她的身体势必会着地，没有了双腿，她便只能……如今她轩辕靖，死神阁的阁主，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慢慢移动着自己的上半身，一个狠心，直接给摔下了床，接着便是爬了，靠着上身和手的力量，挪动一点，又一点，她这才到了梳妆台上，手抬高，在梳妆台上摸着，终于摸到剪刀了。但此刻，她的衣服都差不多被汗水浸湿了。

没有丝毫犹豫，剪刀一下子就插入了她的大腿的肌肉之中，既然都不会疼了，那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剪刀被拔出后，血顺着她的大腿不停往外流。她蓝色的衣服上已经都是血的痕迹，地上也流了不少。

她再次拿起剪刀，准备去扎另外一条腿，但是房门却在此刻被撞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就这样趴到在她的面前。

对于突如出现的女人，她似乎有些熟悉，但头发太乱，都遮住了脸，而且浑身还散发出一股腐肉的味道。

所以，轩辕靖并没有立刻认出她。

“靖儿，你……”

真的是父妃，原以为那只是在做梦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其实，有时候她总感觉父妃还活着，但是此刻她最不想见的人，便是她的父妃，因为在他面前的靖儿，已经不是完整的靖儿了。

显然，刚进入屋子的流涟星浩看见已经醒来的轩辕靖很是激动，连原先要做的事情都忘记了。但是在他的目光触及到轩辕靖手中拿着的带血的剪刀和地上的血迹之时，立即愣在了当场。

幸好左青青也即使赶了回来，一眼就看见了轩辕靖的情况，所以赶紧在轩辕靖的腿上撒了一些药粉，然后准备包扎，不过却被轩辕靖给拒绝了。

何必做徒劳之功呢？“不用了，再怎么包扎也没用，废了就是废了。”

但是左青青还是坚持着给她包扎好了，然后将她给抱上了床，虽有些不忍心，还是将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靖儿，相信师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靖儿……”

这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轩辕靖这才注意到原先破门而入的那个蓬头垢面之人，不过还没等她去仔细辨认，流涟星浩便已经率先吩咐起来，“来人，将她重新给我关进水牢。”

流涟星浩的命令刚落下，就有两个仆人从门外进来，架上趴在地上的邋遢之人，就准备往外走。

不过，流涟星浩还是晚了一步，轩辕靖已经认出了她究竟是谁，“母皇，是你吗？”

来人并没有因为轩辕靖的问话而停止动作，只是片刻，邋遢之人便已经不见，“父妃，那是母皇吗？”

因为在轩辕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那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轩辕靖便确定那是母皇无疑，只是为何父妃要如此对待母皇？他们不是很相爱吗？还有父妃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又要……

也许有什么父妃和母皇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恩怨。

“靖儿，你的身体还未康复，就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父妃和青儿都会在这里陪着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父妃一定会治好你的。父妃已经给了空音消息，估计他明日便会来无忧山，你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想必是想念的很。”

流涟星浩的这番话给了轩辕靖太多震惊的消息，所以一时间也就没再问关于她母皇轩辕沉静的事情。

空音真的没死。怪不得父妃当初会发毒誓，原来空音的死，包括空音的尸体被盗，都是父妃一人所为。只是她不明白，她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瞒着她？就连空音也是，空音该是知道她对他的感情的，那他怎么还忍心离她而去呢？

但她现在已经不想再追究不了这些了，她一个废人而已，又有何权利去质问任何人？但她却有拒绝见任何人的权利，不是吗？

“父妃，我不要见空音，你打发他走吧。就说靖儿已死。”

空音还活着，她很高兴，但是她不想让空音看到她这般模样，而且她还违背了当初对空音的承诺，爱上了流涟夜。或许，对于空音，也对于她，不见才是最后的选择罢！

不过，情深之人的心思，已经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空音已经回来了。在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便立即日夜兼程，只想快些见到他心尖之上的人儿。

在轩辕靖说不要再见他的话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口，为了不惊动她，所以他才没有让人通报，但此刻他又如何可以再任由自己被忽视下去，他生气了。

“靖儿，你明明还活着，为何要对我说谎？况且靖儿曾经答应过我，一生都不会欺骗空音。才过了一年而已，难道你忘了自己曾经的誓言了吗？”

空音说着，便已经进了屋子，直接坐在了轩辕靖的身边。

流涟星浩和左青青自是明白他们二人的感情，所以相互看了一眼，便自觉出去了。

他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但是现在他忽然不想说了，因为他的靖儿……他居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从来没有的冷漠与疏离，靖儿变了，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靖儿，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就不该听姑父的话，离开你。”

空音抱着轩辕靖的身子，脸上都是痛惜。他必须要告诉她一些事情，也许她会不开心，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其实，对于空音，轩辕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对于他的出现，没有太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可能是由于腿的打击吧！或许，一直以来，她只是将空音当做朋友，因为，从小到大，空音是她唯一一个可以敞开心扉，无所顾忌的人。

“姑父？空音，你为何唤我父妃为姑父？以前可从未听你提起你与我父妃还有这层关系啊！”

只是没想到，她对于空音是毫无隐瞒，空音对于他，却是……她终于明白，她和空间之间缺少点什么了，就是彼此之间的信任。而恰恰她和流涟夜之间，却是绝对的信任，如果可以选择，流涟夜定会不顾一切，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但空音不会。

空音将枕头竖起，让轩辕靖靠着，才开始回答于她，“其实，姑父在进宫之前，和我姑姑曾经有段姻缘，只是后来因为误会分开了，之后姑父才进入宫中，成为西贵妃。在姑父走后，没过几年，姑姑便病死了，临死前让我带着信物进宫去找姑父，姑父安排我待在你的身边。只是没想到女皇看姑父与我来往甚密，暗中查知了我的身份，甚至派人来暗杀于我，姑父知道后，便安排了一场自杀的戏码，后面也就是靖儿所知道的了。”

这一切便说的通了，为何母皇给父妃千般赏赐，父妃就是高兴不起来，想来是心中另有所爱。以母皇的性格，为了得到父妃，耍一些手段，是再正常不过了。想来当初的误会便是母皇造成的吧，甚至连空音姑姑的死也和母皇脱不了关系。

因为她的父妃是一个很温和之人，想必母皇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只是以父妃的能耐，有些事情，除非母皇让他知道，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也不知道夜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她的死讯？她很想流涟夜，非常想。

轩辕靖本来很淡漠的眸子，在想到流涟夜时，变得悲伤起来。若是流涟夜还在，是不是一切都还有解决之法？

“说到底她究竟也是我的母皇，无论她做了什么事，父妃都不该如此对她。空音，你说，我说的对吗？”

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空音改变，也许他本就没有变过，只是在她的心中，他过于美好。

在成年之前，她一直跟随父妃居住在星妃殿，星妃殿是母皇特意为父妃建造的，而父妃一直喜欢安静，母皇如此深爱父妃，又岂会做出污染星妃殿之事？所以答案便只有空音在说谎，只是他为何要说谎呢？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靖儿还是不要掺和为好，一切都要看天意吧！”

空音的回答恰到好处，没有直接回答，但也算是回答了。

但是轩辕靖又岂能不表明心中的态度呢？她倒要看看，在空音的心中，她是否还处于最重要的位置。“谁也不可以伤害母皇，父妃也一样。不过，若是父妃执意，我便亲自动手，先杀了母皇，再杀父妃。”

“他们是——”

“正因为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才会亲手结束他们的痛苦。”

话到了这里，好像便已经无言。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