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归零

空音已经离开了清越国，至于现在去了何处，左紫胤和左紫谜都不知晓，所以轩辕靖带着息镜和流涟夜一起回去帝都了。

只是中途流涟夜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她便将蓝从神剑之中唤出来，以至于不那么无聊。

她如此放任流涟夜离开，根本就是在跟自己下了一个赌注。她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总是嗜睡的很，而且无缘无故总会出现一些根本就不曾属于她的记忆的记忆。

饶是她自己，也弄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像是从再见闭月老师的那一天开始。那夜她见到的真的就是闭月老师吗？

“梵音，你怎么了？有心事？”

蓝虽然平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他却是少数的几个极为关心轩辕靖的朋友。

因为帝都之中有月在，所以轩辕靖并没有着急回去帝都，而是随意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

周围郁郁葱葱，还有清澈的小溪，是个不错的休息之所。此刻，她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蓝刚开始一直在自言自语，直到一次又一次没有得到轩辕靖的答复，他才极其不舍的从溪水之中出来，趴在石头上，看着轩辕靖傻笑。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没有得到轩辕靖的回音，蓝一点也没有气馁的意思，反而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然后将苹果不停地在轩辕靖的眼前晃啊晃，“梵音，你看！”

轩辕靖一直都在睁着眼睛，自然是看到了，直接从蓝的手中抢过苹果，然后从石头上坐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

圣天之殿中有一块空地，南宫云说浪费了可惜，所以就在那片空地上种起了苹果树，渐渐的，竟然成为了苹果园。

因为她平日都待在神尊殿之中，所以苹果园便一直由南宫云打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南宫云拿了两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了她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吃。至于最后苹果南宫云有没有吃，她就不知道了。后来，有一次，她无意之中逛到了苹果园。苹果园的苹果已经完全长成了，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模一样的颜色。

而现在被她拿在手中的苹果和当初她在苹果园里看到的苹果是一模一样。但是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自从圣天之殿重新被解封开来，苹果园的苹果树已经全数枯萎，那块地方又重新变为了昔日的空地。

“刚刚在这溪水下捡的。”蓝笑着，像是如获至宝，“说来也奇怪，这地方不像是有人会住，而且也没有什么苹果树，但是这么好的苹果真的是我刚刚在溪水底下捡的，梵音，你说怪不怪，我竟然对这苹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得，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的话音刚落下，轩辕靖便立即接上，不过眸光却一直在手中的苹果之上，“在南宫云的苹果园。”

“是呀，确实是在南宫云的苹果园。哎，那南宫云小气吧啦的，种的苹果树接了那么多的苹果，一个都不肯拿给我吃，真是气死我了。”蓝说着，还不停气愤的跺脚。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安静了下来，看着轩辕靖，不是很确定的说：“梵音，他不是死了吗？他的苹果怎么……”

轩辕靖瞬间抬起头来，看向蓝。蓝接受到她的目光之后，便立即闭上了嘴巴，但是心中的疑惑却真真实实的表现在脸上。

等了许久，轩辕靖终于说下了一句话，算是回答，“只是凑巧了罢，蓝，我们回去看看吧！”

话毕之后，不等蓝回答。他们便消失了踪迹。

在他们消失之后，他们原先所处之地的景象顺便变个天翻地覆，哪里有什么郁郁葱葱的树木，哪里有什么清澈的小溪，哪里有什么可以容人躺下的大石头……纷纷化为了无穷无尽绝望的沙漠。

黄沙漫天，无一生命体存在。

圣天之殿。

息镜已经被重新安放在圣天之神的塑像之前，同时她和蓝一前一后，维持着打坐的姿态。

她早已经陷入了识海之中，蓝也是如此。不过，蓝的识海已经尽数被轩辕靖的识海所淹没。

一片圣洁到不能再圣洁的光亮闯入了轩辕靖的识海之中，紧接着便有一种安静而祥和的气息涌入了她的心间。

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光亮处的圣天之神。他的光太耀眼，所以她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本相，“神上，梵音这厢有礼了！”

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算是和圣天之神行礼。

圣天之神似乎离她很近，也似乎离她很远，她无法探测出她与他的距离，也无从探测。

依旧是一袭的白衣，纤尘不染，他就站在不知距离轩辕靖究竟有多远的地方，他似乎在笑，也似乎不在笑，但是轩辕靖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在看着她。

她在人界的所有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包括她与流涟夜……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出手干预，他究竟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圣天之神，神界的最高统治者，他是唯一一个轩辕靖不敢窥探心思的神。

“不知神上召见梵音，所谓何事？”虽然不知道圣天之神的心思，但最起码圣天之神不会无缘无故进入她的识海。

她很平静，同时她可以感受到，圣天之神也很平静。

终于圣天之神决断的声音出现了，一如他的人一般，他的声音给了她信赖感和安全感。“梵音，你不会无缘无故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相问于本神的？”

她知道即使她不说，圣天之神也还是会解答她心中的疑问的，但是她还是决定由自己说出来。

平静了一下翻涌的内心，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慢慢的飞向半空之中，她像是在看着苹果，也像是透过苹果在看某一个人，“神上，梵音只有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梵音，南宫云他是不是尚在人世？”

南宫云是神，古老之神。在初见南宫云，她便已经知晓。

等待，又是等待，圣天之神给予她的永远都是无止尽的等待。世间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识海，他是万物之神，如果连他都回答不了的问题，那么这个世间便再也没有谁能够回答得了的。

息镜怕是……

他究竟在隐瞒些什么？南宫云又在隐瞒着什么？

曾经，他问南宫云，为什么会来圣天之殿？直到现在她还完完整整的记得当初南宫云的回答。

南宫云说，他一直守在圣天之殿，只为等待着她的到来，不管千年，还是万年，他会一直等着她，因为从她出生开始，他便注定了是她永生的仆人，永生，不离不弃。

他在骗她吗？

她无法看清现在她的情绪。圣天尊者，修习圣天之法，本该无喜无悲，无情无欲。

但是入了人世之后，她便再也不是曾经的圣天尊者了，自然也不再是曾经的梵音了。她是轩辕靖，一个有情有欲的人类。

更甚者，她已经喜欢上成为一个有情有欲的人类。

“告诉我，南宫云他是不是还尚在人世？”几乎是也嘶吼里，也几乎是用尽了她周身全部的力量，但是她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在她的内心已经知晓。

等了许久，等来了圣天之神这么几句哀叹的话语，“梵音，你终究还是回不去了，难道他不曾告诉过你？尊者临世，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圣天法旨。你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魔道。人世，当真是可怕的地方！”

“人世是可怕的地方？”忽然间，轩辕靖轻笑开来，在轻笑的同时，她额头之上的红色剑型印记若隐若现，“曾经，神上可是最喜欢人世的人啊！”

“梵音，你放肆！”

只是轩辕靖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见识到圣天之神的怒火，仅仅是通过他微怒的声音，但顷刻间他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最终，轩辕靖额头的剑型印记还是没有出现，她的面色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原来神上竟然如此厌恶人世，而现在梵音却是贪恋人世，不知神上要如何处罚梵音？”

“不管神上如何决定，梵音都愿意接受。”

此刻，轩辕靖的身上白光淡淡，似乎述说了她平静的内心。她在等着圣天之神最后的决定。

圣天之神的微怒只出现刚才的那一刹那间，现在他周身的气息依旧是宁静而祥和。若是有一天她可以有幸见得他的真实模样，想必是媲美整个九重天吧，不光是为容貌，还是为不染一尘的气息。

正因为不染一尘，所以他才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她忽然间好奇起，他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遗忘一切的情感，不论悲喜。

或许有一天她会知道的，但是那一天一定是很远很远的一天。

圣天之神，凌驾于一切的神。

他是让轩辕靖等待最多的，但是也是最值得等待的。他还是做出了最终的判决，对于梵音的判决。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信赖和安全感。“既然如此，梵音，便让一切重新归零。你去吧，本神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再次回归圣天之殿。”

“归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