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脏水

天色已经大亮，轩辕靖伸了伸懒腰，这才愿意睁开一只左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居然是睡在自己寝宫的床上。

她明明记得，昨夜她最后是和闭月老师在一起的，貌似途中还在她原先的靖王府邸走了一遭……怎么回事？她是如何回来的？

“月——”完全还弄不清究竟她昨夜究竟是如何回到寝宫的轩辕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的贴身侍卫——月。

因为她不是很喜人伺候，所以听候命令的奴婢和奴才都是候在躬正殿之外，听候她的指令。所以现在躬正殿之中，只有她一人。

在她的呼唤落下之后，立即有一个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之中，不过，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月，而是丁香，“回禀女皇陛下，月侍卫自从昨夜去了丞相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女皇陛下您可是要起床更衣？”

月昨天没有回来？那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又重新浏览了一下昨夜的记忆，其中确实没有关于她究竟是如何回到躬正殿的记忆。

“你进来吧！”

赤着脚，轩辕靖从床上下来了，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面部都是思虑与疑惑。

门开了，然后有给关上了，是丁香进来了，她的手上还端了半盆的温水，将温水放下后，她便向着轩辕靖这边而来。

在快走到轩辕靖身边的时候，她便拂地而跪，“拜见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在她进来的时候，轩辕靖便已经转换为了一脸冰霜的模样，依旧对着镜子，开口道：“起身吧，将那件白色的长袍给躬穿上，今天的早朝，躬就不去了，躬要亲自到丞相府走一遭，送丞相走最后一程。”

“遵命，女皇陛下！”

比起月来，丁香更多的是心灵手巧，帮轩辕靖穿完衣服之后，又给她梳了一个简单，但却又不失高贵的发髻，然后便候在一旁，等着轩辕靖梳洗完毕。

等一些清洗工作完成后，她这才拿着手中的白色长袍，将它利落的系在轩辕靖的身上。

而中途轩辕靖没有问过一句话，她似乎正在思考着被她所遗漏的问题。

而从轩辕靖回宫开始，丁香就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所以对于她的习惯也是摸得八九不离十，所以才开口提醒道：“陛下，您的手链……”

经丁香这么一问，轩辕靖这才记起她因为见了闭月老师，一高兴居然将他们七兄弟给忘记了。

只是他们七个不会自己回来吗？

见轩辕靖不回答，丁香继续追问，“陛下，可是落在了什么地方？要不要丁香派人去找找？”

“不必了，躬只是把它取下来了而已。”整理了一下衣衫，轩辕靖便直接出门去了，而丁香也跟着她一起。

车碾早已经等候在外了，轩辕靖直接就上了马车，“出发——”

随着她的命令，与她同行的一队皇家侍卫在前开路，而另外一队则跟在马车的后面，至于马车中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但她还是吩咐了雪和风一路随行。

昨夜她究竟是如何回来的？闭月老师就借住靖王府邸，等祭奠完老丞相后，她可以顺道去再看看他。

想必吒珊还不知道闭月老师已经来了帝都，丞相的丧礼她肯定会去的，等见到了她，再告诉她也不迟。

从出了皇宫开始，一路上她听到的最多的声音便是‘参见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使没有掀开车帘去看，她也差不多知道一路上究竟有多少百姓跟随，只为了瞻仰一下她盛世的容颜。

只是可惜……凭着她们与她的距离，若是可是得见，也只是一个朦胧的身躯而已，这也大抵是她这个女皇陛下给予她们最大的慈悲吧！

“参见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即使她还没有掀开车帘，但是跪拜的声音已经通过空气传到很远很远。

“丁香——”

听到轩辕靖的呼唤之后，丁香立即会意，掀开车帘，然后扶着她下了马车，她这才看到究竟来了哪些人。

怪不得刚刚的声音如此洪亮，原来是整个帝女国朝臣倾巢而出，只是一个丞相就是如此远大的影响力，衣果儿若不死，只怕终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只是她真的如此简单就死了？还有她的孙女衣乐清？会不会在大火还没有燃烧，流涟夜便已经救下了她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权力的欲望已经蒙蔽了她的双眼和良知。她不是已经被割去了情丝吗？为什么对于权力还会如此执着？

“躬也是来送丞相最后一程的，各位卿家就起身吧，随躬一起进去看丞相最后一眼。”轩辕靖说着，便已经越过了跪在门外的一干臣子，在丁香的带领下，进了前院。

因为整个丞相府全部都被烧毁了，而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框架而已，丞相衣果儿的棺木就安置在被整理出的前院。

衣果儿的棺木安置在最中间的位置，在它的旁边还陆陆续续安置了有差不多六个棺木，应该是跟衣家有些关联的，在此次大火中，也是没能逃脱和衣果儿一样的厄运。

依她昨天所查看，尸体全部被烧得面目全非，辨认尸体都是依靠骨骼身高大小，是以衣乐清的尸骨是最先被辨认出来的。

只是她似乎不太愿意相信……

他们七个确实是曾经来过这里，但之后又离开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轩辕靖立于最中间棺木的最前方，至于后来跟上的臣子从进来开始，便直接朝着棺木的位置伏地跪拜。

“丞相大人一路走好——”

“老师，学生给你磕头了——”

“老师，您死的太冤了——”

“丞相大人，您一生高风亮节，不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老师，学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您安息吧——”

……………………

后方哭灵的一众臣在，她们似乎忘记了此刻轩辕靖正站在衣果儿的棺木之前，认认真真，一动不动地听着她们意有所指的哭诉。

衣果儿的死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却是在她的打算之内，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先下手为强，将这盆污水泼在了她身上。

但是尽管如此，她们身为帝女国的臣子，应该时刻记得究竟谁才是君，谁才是臣，不过，依今日所见，她们不仅忘记了，而且忘得一干二净。既然如此，她有必要让她们记起究竟谁才是君，谁才是臣。

“老师，您死得实在太冤了，怎么不让学生跟着你一起去呢？老师——”

“潘尚书，你确定想要和丞相一起去？”没有任何征兆，轩辕靖突然转过身来，面向伏地而跪，哭得以他徒弟的众位臣子。

如若此刻还有人在抬头看的，会发现这位帝女国史上最年轻的女皇陛下眼眸之中透露出的无限杀机。

杀人——只要可以达到最终的目的，她不介意可以杀人，甚至她还可以杀更多的人。

待在人间的这么多年，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明白人间一个最根本的生存法则——我不杀人，就要等着被人杀。

轩辕靖口中的潘大人正是刑部尚书潘曲，此刻，不光是她，连带着所有伏地而跪的臣子皆是大气不敢出，而潘曲整个人更是抖个不停，甚至都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而轩辕靖也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轻轻往前踏了几步，已经近在潘曲跟前，然后蹲下身子，用一只手勾起潘曲的下巴，强迫潘曲跟自己对视。

帝王的高贵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她轩辕靖，她最为讨厌的便是置疑，而偏偏潘曲就要做为那个杀鸡警猴中的鸡。

潘曲整个人因为轩辕靖锐利的目光颤抖到不行，连说话都打起颤来，“微臣……微臣的意思是……女皇陛下开恩，求女皇陛下开恩，微臣只是因为老师的离世，太过于伤心，所以才会……请女皇陛下开恩……”

只是不管她如何请求，如何辩解，怎么都逃不脱轩辕靖锐利到如一把刀的目光。

等了许久，轩辕靖才放开了她，然后站起，“伤心——潘尚书可知只有伤到心里，才会将心底的话说出。躬相信在丞相的灵前，潘尚书说的一定都是实话，既然如此，躬便如了潘尚书的意愿，这样相信丞相有一个交心的学生陪伴，定不会孤独上路……”

“女皇陛下开恩，女皇陛下开恩，微臣只是一时口误，还请女皇陛下开恩呐，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轩辕靖话里的意思如此明白，潘曲哪里会不明白呢，所以此刻的他就像是卑微的丑小鸭，向轩辕靖祈求着活命的机会。

只是，她太不了解轩辕靖了，也注定了她死亡的加快。

“来人——”

“且慢——，女皇陛下！”衣果儿除了潘曲这一个学生之外，还有谭若花等一干学生。

既是同为衣果儿的学生，自然是感情深厚，求情自是不在话下。

刚刚打断轩辕靖的正是七大辅臣之中排行第二的谭若花，令衣果儿最为骄傲的学生之一，“女皇陛下，还请息怒，潘尚书定是因为伤心于老师的悲惨离世，恨不得代之，所以才有刚才的一番糊涂之言，而且今日是老师的入棺之日，还请女皇陛下可以看在老师的面上，饶了潘尚书这一回，想必老师的在天之灵定是会安慰的。”

“请女皇陛下饶恕潘尚书——”

“请女皇陛下饶恕潘尚书——”

……………………

不愧是同窗，这般快就同气连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