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不管是打雷下雨还是刮风下雪，雷打不动的来这里扫墓。

更奇怪的是，老爷子独独要求她一同前往，对以晴没这般严格。为此小时候各种撒娇耍赖，没少挨老爷子揍。

忽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头升起。这个小姑……会不会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沈家的相册里没有沈柠的照片，佣人更是对她决口不谈……沈知黎愈想愈乱。

“黎黎，黎黎……”沈浩天接连唤了她好几声，沈知黎才反应过来。“想什么那么入神，该走了。”

沈知黎对上他的眼，心口漏跳了一拍，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嗯。”她顺从的站了起来，跟着老爷子下山。

从始至终，什么也没说。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整个江城都笼罩在一片艳丽地红色当中。穿过市区，往日繁华的闹市今日也格外的安静，静谧如沉睡的美丽姑娘。

车驶入沈家别墅区，沈浩天睁开眼，迸发出一股凌厉之色。大约几秒后，锐气渐消，茶色的双眸平静如一潭池水。

“还记得那天爷爷跟你说过什么吗？”

沈知黎点点头，“爷爷尽管放心，我明白怎么做。”

沈浩天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他们……毕竟是你爸妈。”

他们是吗？沈知黎很想问，但看见沈浩天的满头银发，鼻翼酸酸的。“我知道。”沈浩天年事已高，现在只想要一家人齐齐乐乐。那么些年她都忍过来了，这一次，应该也不成问题。

“委屈你了。”沈浩天轻轻一叹，没再说什么。

“老爷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东伯高兴地唤道，另一边吩咐佣人准备参汤，上前接过了沈浩天的外套。

“东伯看起来更精神了。”见到熟悉的人，沈知黎心情也高兴起来，总算是有点新年的喜悦。

东伯摸摸自己的脸，喜眉笑眼：“大小姐回来能不高兴吗？我吩咐厨房做了好几道您爱吃的菜呢。”

“谢谢。”沈知黎脱下外套，搀着沈浩天的胳膊朝着里面走去。“我记得爷爷最喜欢吃云记的桂香糕，所以特地去学了几天。到时候，爷爷别嫌孙女厨艺不精。”

“哈哈。”沈浩天笑得合不拢嘴，“爷爷年纪大了胃口不好，要是你做得不好吃，爷爷也不会卖你面子的。”

沈知黎撇撇唇，“爷爷应该鼓励孙女才是。”

一番话，又惹得沈浩天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的笑声在沈家大宅里回荡，格外惹人注目。

“爸回来了。”沈楠书大步走了出来，看也不看沈知黎一眼。

沈知黎眼神闪烁，轻轻唤了一声“爸。”

沈楠书装作没听见，继续对沈浩天说：“刚才万叔来了电话，说初三那天要和孙女出国旅游，今年就不过来了。”

“嗯。”沈浩天应了一声，转身对东伯吩咐道：“阿东，去酒窖里把上周得的那瓶红酒拿出来，今天是个大日子。”

“知道了。”

“爸，医生说您不能喝酒。”沈楠书皱眉，不赞成的说。“红酒后劲大，还是换成度数低一点的果酒吧。”

沈浩天脸色臭了起来，“我孙女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想庆祝一下怎么了？”

“爸说的什么话，以晴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吗？”方蔓的声音插了进来，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满。她从楼梯下走下来，红色的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耳朵上的黑色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精致高雅，这就是她的母亲，名副其实的豪门贵妇。

而她身边的沈以晴，纯白如同一个公主。两人一看便知是亲母女，气韵十分相像。

反观自己……沈知黎嘴角微微翘起，口中微涩。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沈浩天拍了拍她的手臂。“黎黎送我上楼休息。”

方蔓不乐意，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来到家连人都不喊一声，像什么样子。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东西，赶紧上楼换一套正常的下来。”

沈知黎隐忍着，忙拉了拉沈浩天，对方蔓道：“我知道了。”

看着祖孙俩上了楼，方蔓忿忿不平地说：“都是他孙女，老爷子表现得也太偏心了。”

“妈。”沈以晴劝说道：“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爷爷多疼爱她一点也是正常的。”

方蔓更加怨怼了，“傻女儿，你心善为她说好话，他可没记得你一点好。”

“够了。”沈楠书不悦的打断了她，“老爷子之前才说过的话你就忘了，大过年的，先消停些吧。”

书房里，沈浩天看着沈知黎闷闷不乐，心里为她感到心疼。

“黎黎，你帮爷爷把书架倒数第二排左侧顶头的那两本书拿过来。”

沈知黎走到书架旁，小心的把书给取了出来。两本书都是钱钟书先生的著作，一本是《写在人生边上》，另一本是《人生边上的人生》。

她惊讶的望过去，爷爷也读钱钟书？

“这两本书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沈浩天语出惊人。

沈知黎更加诧异，“这就是两本普通的书。”往常几年要不是古书，要不是古玩，还头一年收到这样普通的礼物。

沈浩天意味深长的道：“爷爷希望你读完这两本书后，能明白爷爷的用意。”

这两本书顿时犹如千斤重，沈知黎垂下头盯着封皮，“谢谢爷爷。”

沈浩天挥挥手，“回房吧，一会儿我让东伯叫你。”

“嗯。”

抱着两本书回了房，没想到会沈以晴在房里等着她。她坐在桌前，似乎在翻找什么。

听见响声，她头也不回，就问道：“你看见我的画吗？”

“这里怎么会有你的画？”沈知黎把书放心，脸上写满了疲倦，经历这么多事，她现在没有精力同她玩。

沈以晴撅唇，手上不停，“就是我14岁生日那年，你给我画的肖像画啊。我记得是放在这个地方了，你帮我找找。”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知黎思绪恍惚起来。“我早扔了。”她说。

沈以晴手一顿，没有停下来。

沈知黎随了她去，打开柜子随便从里面拿了一件衣服。

突然间，她听到沈以晴开心的欢呼：“啊，我找到了。”

她侧哞，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副画，画纸边上都已经泛黄了。就像是两人间的关系一样，时过境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沈以晴却像是看着宝贝一样，手指轻轻地拂过画纸，眼里充满了怀念。“如果能回到当初该有多好。”

沈知黎怔了怔，冷笑起来：“你来和我缅怀过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