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帅帐内，向荣正跟众将探讨此次用兵的利弊。

侯补知府刘继祖道：“大人断然决定撤围金田，将全部兵力抽调出来反攻浔州，魄力是很令下官佩服的。然而如此一来，教匪若全军突出，又将如何是好？”

总兵李能臣、周凤歧等人也忧心如焚。周凤歧道：“军门既已定策先南后北，末将只有执行。但如今兵临城下，应该趁势急攻才行。如缓攻久围，怕要两面受敌。”

向荣只是了头，脸色沉静的道：“我自有主张。诸位都下去吧，控制好各自的营头，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进攻。”

这个命令让众人全都愣了一下。还没人什么，帐外突然急报道：“西城门开，有人杀出城来，直冲我军营垒。现与前锋交战。”

向荣脸色一变，急问道：“多少人马？持什么兵器？有无开炮？”

探子搔着头皮，艰难的答道：“似乎只……只有一个人。手上好……好象也没兵器。城头有许多人看着，但并没有人跟出来。城门也……也没关。”

似乎是对报告这种荒谬的军情感到很难为情，短短一段话得探子满头大汗。他抬头看了看，满帐将领无不张口结舌。向荣的脸色却越发慎重。

终于刘继祖先回过神来，出声道：“一个人？莫非是投诚不成？”

他刚招降了大头羊张钊，此次调兵，得到这些昔日“艇匪”的助力极大，不自觉就想到这方面去。

“不是，此人赤手空拳，但是全身刀枪不入，已击杀我军数十兵勇。夺了兵器、马匹，横冲直撞势不可挡。”探子已回过神来，话语利索了很多。

众人又是一阵愣神。虽然是落后的满清官吏，众人也知所谓冷兵器时代的万夫之敌纯属吹牛。如今是枪炮逞威的年代，一个人，赤手空拳，在敌阵中杀进杀出……开什么玩笑哪！

向荣急道：“快，咱们出营看看。”

众人都是老于军旅，手脚便捷的登上一处高地，向东看去。果见一员彪形大汉赤着上身，骑着一匹快马正在清军阵营来回冲杀。

清军这边没人是他一合之敌。大汉一刀下去，必有一人中招倒地。惨呼声此伏彼起。数十个持长矛的练勇企图拦截。被他一刀下去，连断七八根矛柄。但是马匹却被刺中，惨嘶倒地。那人一个跟头翻落地上。练勇的胆子大了起来，四面围上。那人干脆丢掉腰刀，赤手前冲。三四根长矛刺在胸前，被他发力一，全数倒撞回去，持矛者数人被矛柄撞得吐血跌开。那人胸口却毫无伤损。

此人狞笑着加速冲过拦截，一边疾冲，一边发拳出腿。当面一人被他一拳打穿，整个身子串在他的胳膊上。大汉嫌尸身碍事，反手抓住血洞边缘，两边一分，练勇整个被撕为两片。那人狂笑着挥动两半尸身，劈头盖脸向敌人打去。鲜血、肉末、内脏、粪便四下狂撒。练勇都是乡下种田汉出身，虽也打过几仗，几曾见过这种场面？许多人吓得腿脚发软，丢掉兵器伏地呕吐。那人猛然挥动半截尸身，将左侧一人当头劈碎。随即丢掉残尸，一腿踢在一把劈下的关刀刃上。鞋底当即裂开，关刀却也弹了回去。持刀人全力将刀身定住。哪料敌人突然跃起，抓住刀刃一拉一推。刀柄反撞，从持刀者腹直插进去，活生生钉在地上。

向荣只觉一股寒意直升上来。来了，果然来了！象这样的无敌狂人，已经多少年没有见了？看来，大清这辆破车真要出轨，天下又要大乱了（想到这里，向荣的思路莫名岔开了一下：我想到这个“又”字，那是什么意思？）。

向荣急叫道：“开枪、发炮，不要让他近身。”

其实不消向荣吩咐，带兵头目们早已调集了百来杆鸟枪、抬炮，不顾误伤朝此人猛轰。一时弹丸如雨，铁沙乱飞。砰砰声中，那人遍身中了无数枪子。开火时发的浓烟顿时遮住了视线。向荣高喊道：“不要停，继续开火。将他轰烂为止。”

呼喊声中，浔州城头也响起呜呜的号角之声。号角声一发，烟雾中那人哈哈笑道：“这种弹子只能给老子搔搔庠。老大让我回城，今天暂且玩到这儿。我叫洪森，记住我的名字，改天再来戏耍。我去也！”

话声中，那人发腿疾奔，瞬息便越过清军营垒，从浮桥回到浔州西门，从容入内。城门缓缓关了。从奔跑时的样子看去，此人显然没有受伤。

刘继祖只觉双腿发软，喃喃道：“走及奔马，力敌万夫，刀枪不入，横行敌阵，此何神也！”

浔州西门城头，胡大海等观战者也是目眩神夺。胡大海亲自跑下城楼，仔细验看，发现洪森前胸后背布满铅子打的白，但却连块皮都被破。胡大海吃惊道：“他妈的，这是什么功夫，真能刀枪不入？”

洪森刚上城头，徐简随后奔下来道：“大王吩咐你传谕传城，告诉的们，洪森的功夫是大王亲自传的。大王乃上古天师道传人，道术已达通神的境界。别这种不入流的功夫，发起飙来还能召来天风天雷，撒布瘟疫。屠灭数万大军有如反掌。大家都睁大眼睛看好了，三天之后，他必定让这一万清妖无疾而终。”

胡大海大张着嘴巴道：“真这么？”

徐简也有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没错，就这么。”他心中暗道：“妈的，果然脸皮越厚官就越大。吹是给你吹出去了，老子倒要看你怎么圆这个谎来。莫非你料定他们会自动撤军？历史书上好象没这记载啊？不管那么多，老子只不过来打酱油的。”

城楼上卢权对洪森道：“被你杀了这么一场，估计晚上他们不会进攻。不过也要心防守。西城门的防御就交给你。人手、器械不够你可以在城中随意征用。阻扰者、不服从命令者，杀无赦！”

洪森痛快的应命道：“老大放心好了，西城门包在我的身上。”卢权弹指间便让他死，又让他活，还给了他一身神功。刚才试身手，无论力量、速度、敏捷度无不陡增十倍，刀枪不入的筋骨更让他喜如登天。卢权就算让他赴汤蹈火，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卢权满意的了头。对洪森的处理与古蒙不同，他并没抹去此人的旧记忆，只是添加了一些能增强忠诚度的“配料”。事实上洪森是个典型武夫，醉心于力量，崇拜强者，除了身手了得外，头脑并不复杂。就算完全不加料，以卢权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足以令他拜服并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