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不差的陕中三雄不会轻易被人毒死，所以杀人凶手的重点不在于用毒，而是杀人手段高明。

马文远身为鬼门三十六雷罡，还有过给人下毒的“前科”，各方面符合凶手特征，于是特事队抓了他。

可是，如果马文远真是杀人凶手，他根本不需要下毒。即便下毒为什么偏偏选用的是秋水仙素？

这种毒素在江州特事队同样有着“前科”——在MSS巨型病变之前，秋水仙素毒死了三十多名特事队成员。

当尸检报告上出现秋水仙素时，廖炎明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巧合。

摆在廖炎明面前的有两种可能。

一：陕中三雄死于其他毒素，说明尸检报告被特事队内部人动了手脚。

二：陕中三雄的确死于秋水仙素，特事队高层故意视而不见。

不管出于哪种可能，特事队都表明了不对毒素来源进行调查的态度。

谁想管马文远的死活，那谁就派人去调查。

在和龙聚臣今晚的对话之前，李骇认为廖炎明帮马文远找疑点是出于自身的正义感。现在想想，其中恐怕还有些别的。

特事队内部有着天派与水派之斗。天派这边因为MSS事件元气大伤，但作为暂时胜利方的水派，不会天真地以为天派从此善罢甘休。

这一次抓住马文远，是水派送给“上面”的大礼，同样也是天派上告水派滥用职权、栽赃嫁祸的有利证据。

江州特事队中现在的天派代表是谁？

是廖炎明。

所以一份疑点明显突出的尸检报告摆在廖炎明面前，传递外人所不能懂的信息是：证据就在这里，看你廖炎明敢不敢去查。

廖炎明如果派人去查，那么等水派的人法办完马文远，下一个对付的就是廖炎明。

可廖炎明不派人去查，等马文远被法办完，廖炎明等于和水派的人“同流合污”，有了这次合作，廖炎明以后要想把水派的人拉下高位，便丧失了“正义”的立场。

廖炎明提供情报让李骇和费畅去调查。是因为李骇他们至今并非是西城区特事队的编制，而且，他们和马文远的确相识，有着自发动机，一旦特事队知道，廖炎明也可以撇清关系。

而他之所以提供情报时用的是暗示方式，现在看来并非是碍于身份不能把情报直接泄露出去，而是他不想李骇和费畅知道特事队内斗的事情。正所谓家丑不外扬。

但特事队仓库里有着那么可怕的埋伏，这应该是廖炎明始料不及的。

“老廖派我们去的另外一个重要理由是他也担心自己想多了，这件事的背后的的确确是特事队之外的人在捣鬼。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并且留下足够的疑点，就是为了引人上钩。换成别人去，不仅难以脱身，更有可能丧命。”李骇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可以操纵尸体的矮子是谁了。”

“那位老爷子名叫秦先玄，有一个‘十方尸王’的诨号，他的奇人能力是‘摩呼罗迦’。”龙聚臣说。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连李骇都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倒是费畅先问出了口。

“摩呼罗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是天龙八部之一？”费畅说。

“嗯。”龙聚臣说，“摩呼罗伽，传说中的大蟒神，又名地龙。所谓天龙定生，地龙辖死。所以这种能力可以操纵尸体。”

“李骇的能力名叫阿修罗王，现在又冒出一个摩呼罗迦，难道可以和另外六个能力凑出完整的天龙八部？”费畅问。

“五大领域能力中的雷霆领域，别名便是‘帝释天’。”龙聚臣说。

“你刚才说这个姓秦的是个老爷子？”李骇说，“我看他面貌顶多四十岁。”

“人不可貌相。”龙聚臣说。

“别拿这句话糊弄我。”李骇说，“而且，听你这么说，我现在倒有些觉得这个什么十方尸王是专门等着对付我的。”

“你也是因为你们二人的能力做出了这个联想？”龙聚臣说。

“不，是因为你。”李骇说。

“我？”龙聚臣笑了，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笑。

费畅和顾芝以李骇的判断为主，这话一出，两人立马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因为以龙聚臣的能力而言，他若真是敌人，李骇三人只要不能在第一时间干掉他，那便完全丧失胜算。

“都别紧张。”李骇说，“龙队长暂时没有跟我们动手的意思。”

“我倒是好奇，为什么是因为我？”龙聚臣说。

“因为啊——”李骇故意拉出长音，“你这个人也让人看不出实际的年纪。”

龙聚臣不笑了。

“你，我，十方尸王，三个人放在一起，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李骇拉开袖子，亮出手腕，“天音环，这个十方尸王想要的是我的天音环，而他和你一样都是从那个世界回来的人。”

龙聚臣沉默。

“你用沉默给了我答案。”李骇说，“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我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问题，他怎么知道我会去特事队仓库。我不相信老廖会和他串通，所以请龙队长给我解惑。”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龙聚臣说，“聊到了现在，你有没有想出杀掉马文远的真正凶手是谁？”

“的确就是苏小婵。”李骇说，“一个奇人的能力可以用游戏的方式拆开成若干技能，如果我没有猜错，被那个名叫摩呼罗迦的能力复活起来的奇人，能使用的是生前最后一次使用出的技能。苏小婵在死前最后一次下毒，应该用的就是秋水仙素。”

“你没有猜错。”龙聚臣说，“但苏小婵只是杀人之刀，你并没有猜到凶手。”

“照你这么说，十方尸王肯定也只是帮凶。”李骇说。

“嗯。真正的凶手，你听过他的名字，也见过他。”龙聚臣说。

这次换李骇笑了，然后突然收拢笑容。

“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龙队长。”

“说起来，也是陕中三雄命中该死，躲不过这一劫。”龙聚臣说。

“！”

费畅直接出手。

墙一般的念力压向龙聚臣，但被李骇一拳打散。

“等下，让他说完。他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凶手。”李骇说。

“你们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龙聚臣慢慢悠悠地说，“正月屠凤，佟走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