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个人面对刑讯能保持嘴硬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个人骨头够硬，这是天生的，这类人又被俗称好汉，很受江湖人士推崇，可惜下场大多都不好。

二是这个人心知肚明，现在闭嘴承受的酷刑，远远低于张嘴后的代价——他牵扯到的人，能要他的命。

怎么看，波图都不是第一种人。

咔咔咔，李骇一口气掰断了波图三根手指，他的右手就只剩下小拇指能用了。

“你不讲信用。”波图疼得咬牙切齿。

“我从来没说一根一根地掰。”李骇说，“现在可以说了么？”

波图正要开口。

远方突然传来亮光与轰隆隆的声响。

两辆越野车疾驰而来。

是波图的“援军”到了。

“你们完蛋了！”

波图狂笑。

车灯犹如黑夜中的太阳，明晃刺眼，两个枪手从副驾驶探出半个身子。

“闪开。”李骇拉着蜜芽，费畅拉着丘坤朝两个不同方向做规避动作。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喷射而来，地上的波图半个身子被射成马蜂窝。

MP5K，德国产的冲锋枪。

李骇仅凭子弹的声音就能辨出枪型。

新的敌人跟废车场的这群乌合之众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如果刚才不是李骇和费畅出手，只靠蜜芽、丘坤自己的身手恐怕已经和波图一起变凉了。

车冲进了废车场，李骇和费畅各带一个拖油瓶分头行动。

两辆越野车共下来十个男人，他们穿着国际著名品牌的运动服，一人一柄MP5K冲锋枪，开始围杀目标。

换做两年前。

李骇独自一人就能徒手杀掉这十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用时不会超过两分钟。

但现在的李骇做不到如此“凶狠”。

因为他不想再面对过去那个自己，不想再启用心底的那股力量。他一旦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他很清楚费畅将会和自己一样，用“温和”的手法解决掉这十个人。

作为代价，难免会无法保证丘坤和蜜芽的周全，如果运气不好，他俩之间要死一个。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骇和蜜芽从一排报废汽车的后面，换到了另一排。

他们背靠着车门，肩膀相互挨着，蜜芽握枪的手有些发紧，她手中是捡来的霰弹枪，自己的手枪此刻在费畅手里。

脚步声更近了。

是四个人。

这一次她和李骇无法再转移位置，因为轻微的小动作都会暴露自己。

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蜜芽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开枪。

“别紧张。”李骇在她耳边说。

！

什么时候了，他还敢说话！

“我冲出去的瞬间，你朝反方向跑。”李骇的呼吸，让蜜芽的耳朵温温痒痒的。

“你疯了。”蜜芽说。

“乖，听话。”李骇说。

“你没有武器。”蜜芽说。

“我就是武器。”

李骇闪身而出，黑暗之中犹如鬼魅。

离他最近那个男人眼中只有一团黑，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摔倒在地。

他的喉咙瞬间被捏碎了。

仁慈，是需要时间的。

这一次，李骇没有时间。

他在跟子弹赛跑。

哒哒哒哒。

另外三个人瞬间开枪，子弹击穿了黑暗，叮叮当当地在汽车钢板上擦燃火花。

一个枪手的膝盖从后遭受重击，跪倒在地，李骇压着他的胸口对着他面孔狠狠一拳，鼻骨粉碎下陷。

剩下的两个枪手调头便射，他们没有射中李骇，过量的子弹几乎将地上同伙的脑袋撕碎。

废车场的另一端也响起了枪声，应该是费畅动手了。

他的身手比起李骇还差一截，但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剩下的两个敌人被李骇一拳一脚撂倒，他捡起一把MP5K，对着从报废汽车后面出来的蜜芽说道：“你果然不听话，接着。”

蜜芽单手接过冲锋枪，扔掉手中的霰弹枪。

接着黑暗之中的微光，她在李骇脸上看到了一抹微笑，还有一口干净整洁的牙。

这人笑起来，倒是没那么讨厌了。

蜜芽心想。

“别看了。”李骇说，“等冲出这里，再让你看个够。”

算了。

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想。

蜜芽端着枪跟在李骇身后。

敌人共有十个人，李骇干掉了四个，就意味着费畅要独自面对六个人。

幸运的是，这六个人身上都佩戴手机，这对费畅来说，六个人的位置就是透明的。

相比李骇顶级的身手，费畅的暗杀之术只能算是优秀。

但对付这几个微微有一点军事训练的杂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李骇那一头响起枪声的瞬间，费畅出手放倒了一个敌人，便重新躲到另一个掩体之后，跟剩下五个人打起了游击战。

至于丘坤，他倒是被费畅早早地安排在报废汽车的底盘之下。除非敌人低头排查，否则绝对不会被发现。

又一个枪手被费畅从后拧断了脖子，他的同伙朝费畅开火，费畅避开了。虽然有些勉强，但没有中弹，他立马切换位置，寻找下一次偷袭的机会。

哒哒哒哒。

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枪声，蜜芽的眼神和枪法自然无法跟费畅相比，她只是一通乱射而已。

但她成功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

李骇从一辆废旧汽车上一跳而下，双膝跪在一个敌人胸口，将他压倒在地，捡起枪，扔在另外一人的脸上，一个扫堂腿将那人踢翻，扑身跟上一个手刀切碎那人喉咙。

站着的敌人只剩两个人。

他们胡乱地开枪，李骇早已闪身不见。

仅剩的两个人背靠背，呼吸急促。

眼下的这个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

本以为接到有人闹事的电话后，今晚将迎来一场虐杀。

眼下，虐杀是实现了，但被杀的目标却是自己这一方。

脚步声，左边。

哒哒哒哒。

两人如惊弓之鸟般朝着左边一顿扫射。

脚步声，右边。

哒哒哒哒。

两人又朝着右边扫射。

“猜错了。”

李骇的声音。

那两个人没来得及判断声音的来源，小腿突然被钢铁之物砸中，同时摔倒。

“怎么早没想到呢。”李骇又扔出两根条形的废铁砸中地上两人的脑袋，确保两人无法再醒来。

这是废车场，最不缺的就是废铜烂铁。

打开手机手电，丘坤从汽车底盘下面慢慢爬了出来。

“你运气够好，居然没有死。”李骇说，这个结果超出他的预期。

“人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丘坤说。

“那算算我们之间的账吧。”手电的光，把李骇的表情照得有些渗人。

“你什么意思。”蜜芽说。

“这些人，我们已经帮你们杀了。”李骇说。“所以，该你们以诚相待了，我们要找的人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