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洋被我带回局里，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萧南还特地给他单独腾出来一间隶属于第三方信息处理小组的拷问室。

我整理一下行装，走到门口，我把目光投向萧南，萧南撇撇嘴：“还在睡。”

我对萧南点点头，乔峰和我一起走进审讯室，乔峰身为刑侦组长，有必要为这件事负责，加上我本身就是这件事的参与者，所以我们两个去审问对方，再好不过。

我推门而入，乔峰先行，这是对年长者的尊重。

胡三洋此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和乔峰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行了，别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乔峰说。

被我们识破的胡三洋脸色比较难看，他极为不满的抬起头，一副你奈我何的混混模样。

“坐端正了。”正在审核资料的乔峰头也不抬的对胡三洋说。

胡三洋勉强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等我们开口。

从这一点来说胡三洋确实是赢了，因为信息不对称的关系，在他身上有我们想要的资料，对他来说，他根本没必要顾虑我们会对他做什么。

人证，物证，我们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凭空把他抓过来，实际上我都觉得不合理，可是按照流程搜集到全部的证据，估计胡三洋早都逃跑了。

因为就在刚刚，我们已经被出卖了一次，还好被及时发现，胡三洋被我们追了回来，如果一开始搜集证据，回头目标瞄准胡三洋的话，势必会走漏风声。

这个内鬼隐藏的很深，因为参加这一次行动的，除了我们第三方信息处理小组几位之外在官方都是工作了一二十年的，想排查出来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何况胡三洋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目前来说，重心还是得放在胡三洋身上。

我开门见山，直接问他：“对于公爵酒店，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我要见我的律师。”他说：“在我律师来之前，我不会透露一个字，还有你小子威胁我。”

乔峰侧过头，投过来询问的目光。

这是在反过来威胁我，当时我确实威胁他要伤害他的女儿，不过他的威胁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放下手中的笔：“哦，是么？你有证据么？”

“你！哼！”

胡三洋扭过头，一言不发。

我没想到一开始双方就僵持不下，为了停止我们之间的冷战，乔峰尝试打破僵局，他对胡三洋说道：“胡三洋先生，其实您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要被判刑的吧？坦白从宽，了解一下？”

“呵。”胡三洋很不屑：“窝藏枪支罢了，判几年？”

“终生监禁。”我淡淡的说：“而且不带讨价还价的，说真的终生监禁都便宜你了。”

胡三洋一拍桌子，站起身，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们凭什么判终生监禁？”

“哦。”我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他说：“您先坐下，是这样的，您昨晚碰到了鬼魂不是么？唉呀，怎么说呢，相关事件吧，是机密。由于你的驾驶员不小心开到了那个地方，并且你也碰到了那些东西，为了让你闭嘴，不跟别人透露这些事，所以只能让你在一些特殊的监狱待一辈子。”

听我说完，胡三洋身上那些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凭他的见识估计也明白，这种官司，是打不赢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被关进监狱。

其实审讯犯人需要一些技巧，比如欲擒故纵，再比如张弛有度，刚刚狠狠地敲了胡三洋一棒槌，是时候给颗糖了。

“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我说道：“我们也可以向上级隐瞒这件事，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给交待出来。”

胡三洋仍然保持沉默，说明他心理防线很强大，他必然有后台。

排除其它因素，当年火灾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无非是张彻，并且火灾是人为的，也就象征怂恿，或者买通纵火犯的，和张彻也有莫大关联。

假设张彻就是胡三洋最大底牌的话，我对胡三洋说：“张彻已经死了，不瞒你说，张彻手底下那个女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前几天也被特种部队给击毙了，现在整个公安部都在清扫张彻手底下的势力。”

说完这句话后，我喝了一口茶，虽然能看出来胡三洋脸上的表情变换了一下，不过立马被他收回，他还是那句话：“我要见我律师，还有我手机呢？我要打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揍他的冲动，打开门对萧南说：“把他电话给他。”

萧南递给我胡三洋的电话，然后对我眨眨眼：“放心吧，没有律师会来帮他的，还有几件事你进去通知他一下。”

萧南在我耳边私聊几句，我全部记下来，以后走进拷问室，将手机递给胡三洋。

萧南说的没错，没有律师过来帮他，胡三洋大骂了几声之后重新坐回座位上。

我挑挑眉头，十分得意的对他说：“唉呀，胡先生叫律师啦，律师什么时候来啊？您要不要先喝杯茶？”

胡三洋白了我一眼，把头扭到一边。

我敲敲桌子，让他把注意力放回我这边，我对他说：“首先呢，胡三洋先生，有几件事我想必须得通报你一声，第一，由于你创业资产来源不明，我们将冻结你的一切资金，查封不动产。”

“第二，出于对国家机密的保护，你将在这里被关押，关到你愿意说为止，换言之，就是你一辈子不说，你就会在这里被关押一辈子。至于你的家人，我们会通知他们你现在的处境，并且让他们不必担心。”

“第三，法律程序方面，由于你的律师没有资格参与这些事件，我们会帮你找到相关部门来维护你最基本的权益，至于你什么时候能被保释，看上级什么时候不~忙~”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抛开公爵酒店不说，你窝藏枪支，并且在你家搜到了大量手枪和步枪，你将在明天上午被扭送法庭，由于你手下律师缺席的关系，只能由你自己当辩护人。以上。”

其实这四点，都是萧南安排好的，我只不过是个报信的，当听完这些后我都觉得胡三洋有点可怜。

原因是萧南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萧南的意思就是，你要么说，说出来可能对你的惩罚还轻一点，要么不说，不说的话你还是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中间利弊自己权衡。

这样。

这四点，每一点都抽走了胡三洋的一张底牌，胡三洋对我们而言就像待宰羔羊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除了阴沉，此刻我终于在胡三洋脸上发现了别的表情：崩溃，彻底的崩溃，他想钻法律空子，来为自己洗脱罪名，没想到的是萧南早已把他的后路封的死死的。

我给胡三洋下达最后通牒：“还是不说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把你查了出来，我给你交个底，你只不过是一条捷径，就算不走这条捷径，绕远路走，我们也会到达终点，到时候你还是跑不了，趁现在你还有机会，趁我们现在还不怎么忙，坦白吧。”

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和乔峰各自玩各自的手机，留下满脸呆滞的胡三洋坐在那里失神。

过了十分钟，胡三洋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内心处于天人交战当中。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哪怕到了这种他无路可退的时候，他还在挣扎，这已经不是底牌的问题了…

他已经没有底牌了啊！

我这才明白过来，胡三洋到底在权衡什么。

想通了的我问他：“胡三洋先生，你该不会是在想，如果坦白的话，会判你死刑，不坦白的话，终生监禁哪个好吧？”

胡三洋猛的抬起头，眼神凌厉如刀。

这股气势吓不着我，说真的张彻的气势才是真的吓人，和张彻比起来，胡三洋也只是个小角色。

大风大浪我都挺过来了，区区胡三洋还奈何不了我。

他见我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于是沉重的闭上眼，平复心情，过了好久才重新睁开眼睛，他看着我：“你觉得，活着和死了，哪个好？”

他认真无比的问我，似乎还真的是想让我帮他做出一个选择。

其实胡三洋说出这种话，已经变相承认他已经犯了罪，还是那种被判死刑的罪。

但是凭这一点我们仍然不能抓他。

所以在胡三洋问我的时候，我才会有点错愕。

不过我也调整了过来，既然他怕死，我就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上去，我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在怕死啊？”

胡三洋对我笑笑：“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我咂咂嘴：“啧啧，说真的，你能有这种想法我很欣慰，那么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胡三洋脱口而出：“不相信。”

“那你现在相信了吗？”

“信了。”

我故意挑他神经：“然后你居然天真的以为，就算我们放过你，留你一命，那些鬼魂就会放你一马了是嘛？”

其实鬼魂只会在公爵酒店楼层里，包括地下停车场出现，只不过胡三洋不知道这一点，他皱着眉：“那你凭什么说我坦白了，你就能从鬼魂手上保全我性命？”

我表示充分理解，对他点点头：“说实话，身为国家机构呢，肯定有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比如这个秘密能保住你在某个地方待着不受到鬼魂伤害这样。”

说实话我在扯淡，不过胡三洋似乎真的挺吃这一套，刚才他那种誓死不降的信念终于在此刻产生动摇，他说道：“那我坦白的话，你们能不判我死刑？”

“这个嘛。”我故意犹豫了一会：“这得看你提供的情报怎么样，具体来说就是，你提供的情报，有没有利用价值，利用价值的高低，这都会影响你的审判决定，如果你决定好了，就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后面被我们查到了什么，你还是死刑，懂我的意思么？”

胡三洋点点头：“好，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得保证我一件事。”

我伸出手，打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胡三洋说道：“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的家人是无罪的，希望你们对他们网开一面，不要伤害他们。”

我直接笑了出来：“我们是警察，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勾当，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谢谢。”胡三洋欠了欠身，小幅度对我鞠躬，随后抬起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其实问题我们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全部整理好了，现在我对着文件上的问题逐一问他：“那我们从八年前开始，八年前，你只是一名普通工厂的员工，自从那家公司失火之后，你一夜暴富，这是巧合么？”

这问题完全就是废话，要真的是巧合，胡三洋今天早上逃跑做什么，就算他不逃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事不简单，他又没中彩票，这钱总不能是捡来的。

出这些问题的人就在我身边，乔峰对我笑笑，十分不好意思。

胡三洋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不是巧合，是扬才给的。”

我和乔峰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扬才告诉我很多东西，我以为那些事情，是扬才知道的极限了，结果没想到胡三洋这个时候供出扬才，以防万一，我和胡三洋确认一遍：“你说什么？扬才给的？是公爵酒店经理扬才？”

胡三洋不可置否，供出事实：“对，是他给了我这笔钱。”

扬才的资金来源只有一个：张彻。

乔峰插了一句：“你跟扬才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初中同学，也是高中同学，后来分道扬镳，他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就不怎么联系，然后过了很久，直到那一天他过来找我。”

我用笔在纸上飞速的记录着，录音笔也打开，然后我对他说：“把细节说出来听听。”

胡三洋给我回忆：“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联系我，说有一个挣钱的活，挣大钱的活，问我干不干，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干，听他说是违法的，不过后来他给我开的筹码越来越高，我心动了。”

贪欲，会让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变得不正常，胡三洋就是这样。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