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月对审问非常的经验老道，尤其是她作为现代人对精神分裂有过一些了解，如果单凭严刑拷打，很可能只是纯粹的激发孙云的暴虐。

祁皎月把已经昏迷不醒的孙云拖到半山腰。

很好，即便这个过程孙云再怎么要痛苦尖叫，这个距离，祁珩一定是听不到的。

祁皎月：“起来，不要装死。”

孙云双目紧闭，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祁皎月冷笑一声，蹲下身附在他的耳边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和别的男子跑了。”

这句话只是试探，祁皎月心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孙云的第一种老实无害的人格给引出来。

既然孙云爱慕她，那么用这种方法就值得一试。

果不其然，孙云突然睁大眼睛，双目的焦距先是慢慢的收拢，而后眨眨睫毛，无辜的好像一只兔子。

孙云：“我这是在哪？”

“后山。”祁皎月简言意赅的说完，便领着他的衣襟口逼问，“告诉我，你哪来的洛赋。”

孙云开始疯狂的摇头，就是不说话。

祁皎月邪气的歪起一侧的嘴角：“看来你是默认了，那抹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孙云打着哆嗦，后背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现在的祁皎月宛如从十八层地狱里走出来厉鬼，不对！她比鬼还要可怕得多。

月色如练，洒在祁皎月的身上如同渡了一层晕圈，如同人间绝色，而这绝色带刺，比高岭之花还有高冷。

身上散发的冷意好像就是刚从阴间走不来一样。

孙云：“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不是你这样的。”

祁皎月嗤笑一声：“当然，没想到你终于记起来了，真是难得啊。”

“你……”孙云吞了一口唾沫，“想对我做什么？”

“不干什么。”祁皎月饶有兴趣的双腿盘坐在他对面的大树下，慵懒的说道，“洛赋是谁给你的，老实回答我。”

尽管祁珩一句话都没有和她透露，可她已经大致猜出来，洛赋一直都是存在于皇宫，他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如果没有人给他牵桥搭线，孙云绝无可能会得到这种话东西，而是还不少。

孙云：“好，好像是阁主。”

祁皎月心头一跳，声音沙哑：“再说一遍！”

阁主？

祁朝中，还有哪一位人可以被人尊称为阁主的！

祁皎月心存一丝侥幸，谁知道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天寒地冻的冷水，当头给她浇了一身。

祁皎月激发出的孙云，不是第三种残忍嗜血的人格，所以他说的话，应当不会有假。

孙云说，是他先找到暗影阁的阁主，用只用了十文钱就交换了关于祁珩的情报。

孙云觑着祁皎月可怕的神色，惊恐之下把所有知道的全部抖了出来：“小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控制我一样！”

祁皎月当然知道，人格分裂不都这样吗。

“嗯，我懂。”祁皎月拍拍他的头。

孙云眼中还禽着一滴眼泪，波光粼粼的倒影着祁皎月清冷还五官，吸溜自己的鼻涕，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蠢货！

祁皎月恶毒的想着，抬头望着树俏上的圆月，而后蹲下身，她反问：“你说呢？”

孙云还不待回答，突然瞳孔骤缩。

因为一根又尖又细的银针毫无征兆的扎向了他的眼睛。

“啊！”

粗糙的尖叫彻响云天，惊动了树上小憩的鸟儿。

转眼不久，整个山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孙云痛苦的用手捂住他的双目，然而又不敢真的触碰，因为那两根针还扎实的插在上面。

祁皎月：“要我帮你吗？”

她不等他答话，便自作主张的拔了左眼的银针。

“还有一根，我就不帮你代劳了。”

极端的痛苦会激发人的自我保护，祁皎月估摸着时间，先用事先准备的铁锁把他绑在粗树上。

“嗷！”孙云双唇紧闭，只靠这声带发出嘶吼。

“祁皎月！你完了。”

被点名的祁皎月冷漠的掀起眼皮，心想：暴力人格出来了。

孙云：“你哥吸食以往三个月的量，没有洛赋，他活不下去的。”

“没关系，祁家的国库充盈，至少在近百年内是吃不完家底的。”祁皎月咧来嘴角，没有笑意，弯起的弧度盛着满满的恶意。

孙云把他入鬓的双眉斜飞挑起，给人说不出的挑衅。

“还有忘了告诉你。”祁皎月收好情绪，缓慢的从腰间拿出一袋用金丝线织成的荷包，“认得这个吗？”

这是她与孙云相处半个月以来，从他身上发现的物品，有一次便顺手摸走了。

这对他不是难事，看得出来，这里面的东西孙云对它很在意。

孙云大惊：“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孙云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吧，里面装的首饰应该你是父母的遗物，我说得对吧。”祁皎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就告诉我，这么多的洛赋，是哪位朝堂大臣给你的。”

“不！”孙云眼看着祁皎月作势要把荷包中的黄纸片取出撕毁，“住手！”

“哦？”祁皎月把尾音拖长，带着一丝倦怠三分不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孙云咬牙不语。

祁皎月双手稍一用力，错脆弱的纸边撕开了一条缝隙。

“是翰林院的那位编修！”

纸片已经裂开了一半，祁皎月无悲无喜的看着他

“是荣学！”孙云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别人了！”

祁皎月无情的把纸张撕成了碎条，看着孙云已经裂开绝望的表情，用脚狠狠的把落地的纸条碾压来回摩擦。

“以为这样就完了吗？”祁皎月道，“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孙云开始疯狂的松动身体，然而铁锁质地坚硬，即便是任他一身蛮力，也不得解脱。

她小心翼翼又将所有的纸片条拾在手心。

孙云知道此女不会突然好心，他警戒的看着她：“你又想如何？”

祁皎月慢条斯理的吧纸条整齐叠好，然后慢悠悠的把它们全部撕得粉碎。

“……”孙云的一口气提在心尖。

良久，他气沉丹田的发出一声呼啸：“我杀你！”

这一声呐喊终于惊动了山地下的墨白。

墨白有心想要上山去查看个究竟，有些担心祁皎月能不能把他们要的情报审出来。

好在，没有多久祁皎月便拖着一副疲倦至极的身体回到了小屋。

墨白还未说出一个字，祁皎月抢先说道：“孙云已经晕过去了，不过人还在半山腰。”

祁皎月：“我力气不够，你先去把孙云带回来。”

“王妃可否先去休息。”墨白见她走路都在摇晃，诚恳的建议道。

祁皎月这次也不打算逞强，她没了武功和内力，体内也就没有起初时源源不断支撑自己的动力，考虑后便道：“陛下就麻烦墨白大哥了。”

她摆手，蹑手蹑脚的走近祁珩休息还里屋门口，轻轻的把后背靠在门轴处。

墨白明白，王妃这是要亲自照顾，一旦陛下有任何动静，她都能在第一时间的来到陛下的身旁。

他感觉自己都是多余的。

这一夜，静寂无声。

墨白熬了一晚，眼底都是血丝，尽管他已经在尽量做到悄无声息，无奈这木门的质量不好，咯吱的老旧摩音在黎明将晓的时刻显得尤为突兀。

祁皎月连迟疑都没有，如惊弓之鸟一半，迅速睁眼，眼底无半点睡意，一片清明。

她待发现是墨白，又暗自松了心神，用口型问道：“我哥如何了？”

墨白：“不太安稳，总体还算平静。”

祁皎月对此很是狐疑，然而墨白不像是撒谎的，也就作罢。

不久，三人回了皇宫。

宫中的奴婢丫鬟皆见王妃陛下难言疲惫之色，连陛下的心腹墨白同样精神不济。

大家察言观色，连走路都是心照不宣的小心翼翼起来。

宫中的规矩繁多，祁皎月虽然贵为皇妃，也很少能见到他一面。

每次去书房找他，内侍都说他在批阅奏折。

“月皇妃，这不是为难奴才吗？”新换的小公公摸不准她的脾气，“陛下已经明说了，还请皇妃回宫吧。”

祁皎月再一次的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中依旧发疼的厉害，她担心得快要死了，可祁珩就是不愿意见她。

也对，他是何等的清傲，祁皎月扪心自问，祁珩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如今突然被洛赋操控，指不定他现在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易地而处，她也不会让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到这幅模样，她强烈的自尊心只会逼迫自己更加竭尽全力的伪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

“站住！”

墨白驻足，对着祁皎月颔首一礼。

祁皎月冰凉的视线焦距在了他双手捧着一盘水果上，问道：“这荔枝性热，怎么全是同一种水果？”

“陛下最近总感心寒。”墨白解释得心惊胆战，不自觉的往后退。

祁皎月：“我是老虎会吃人吗，你怕我作甚？”

老天！皇妃的鼻子灵敏，他身上携带了给皇上吸食的洛赋，尽管他作了特殊处理，现在的洛赋已经无色无味，但还是保不齐皇妃会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