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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学校接我?你不怕人家都把你当我哥?老牛吃嫩草?”陆丫头想都不用想,一通尖牙利嘴的话能让人望而生却。

“这样的话,等你上中学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叶思臣有耐心,等。

陆丫头不予置评,他现在说等不等,哪里知道过了几年又是什么情况。

包子出了屋子,喊了声:“南南姐——”

糟,被人看见了。

陆南转过身,朝包子快步走过去,指头来不及捂住包子的小嘴巴嘘一声,看见了屋子里坐着沈奶奶和沈佳音,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道:“奶奶好。”

“进来坐吧。”沈奶奶招呼。

“不了,要吃饭了。”陆南说。

“叫了吃饭吗?”

沈奶奶往外面望时,陆丫头跟着眼睛望过去,发现那只狐狸突然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不是不想和沈奶奶见面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厨房里叫吃饭的声音,到了堂屋门口,却不敢进去。

堂屋的门紧闭着,里面端坐的几个人,像是面孔严肃地商议大事。

姚爷歪坐在椅子里,手指转着左手腕上的表,像是漫不经心的姿态,眉头却是时而紧一紧。

君爷手里捧着的茶早已凉了,没有什么心思喝。

白露坐在自己老公身边,没有一点女人撒娇的味儿。

叶老叹声气,说:“过几天,我可能也要去某个地方呆一呆,见不到你们几个了。”

前妻作出的孽事,到如今,都必须由他来收尾承担。

“奶奶怎么想?你和奶奶说了吗?”姚爷一双锋利的眼睛射到他脸上,问。

“说了,她陪我一块去。”叶老磕了口茶。

听这话,倒不是让叶老去关禁闭,但是,俨然这事儿不简单。

君爷第一个想的是安全因素。这个老头子,可恶归可恶,但是,其人身安全,却是关系到太多的人了,怎能不让人不放心。

“以后有什么事,你们想找我,找不到,可以找长问。”叶老道。

“他可以见你吗?”

“不是见不见得到的问题,我的那些事儿,七七八八的,该交代的,我都交代给他了。其实,现在让我两眼一闭走了,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叶老说完这话,见他们都一脸震惊的表情,哈哈笑了两声,“当然,我还想和赵玉珍女士环游世界。所以,你们哪一天见不到我们,千万不要找我们,我怕你们扰了我们的雅兴。”

这个老混蛋,是打算一走了之,当甩手掌柜了。

叶老随之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先是向白露招招手。

白露起身走过去时,叶老对君爷说:“你不介意吧?”

君爷摇头。

叶老笑了笑,对白露说:“你看,我上回和你说的话没错吧?”

白露不答睬他这话。两个人绕到了屏风后面。

绣着锦绣江河的一丈大的屏风后面,是一个小暖阁。

叶老坐在靠窗的榻上,望着拉起一半厚帘布的窗,低声说:“那些人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白露的口气不痛不痒的,习以为常了。

叶老看了她一眼:“你老公,知道你受伤的事儿了?”

“知道。”

“没有和你说什么?”

“公事有什么好说的。他和我一样,都是有觉悟的人。像我们这些人,哪怕对方死了,都不能怪一句。”

叶老叹:“你比你老公更冷清。”

“是吗?”白露不以为然。

“上次我和你说的话,后来我想了又想,或许有所偏差。现在益发确定,你是比你老公更冷清。”

白露知道,他指的是,抓赵委那事儿。按理说,赵委和她白露的关系是多年的老关系了。说拆台就拆台,她白露也太不讲人情了。

“我怀疑有一天说要抓你老公,你也是不讲理的。”

“要是他抓我,我也没话好说。”

叶老因她这话吃了个憋,说:“你这么没有信心,他会抓你?”

“要我说,人在江湖里哪个不挨刀的。但是,我确实不认为哪一天我会抓他,或是他抓我。”白露冷淡地道。

“这么说,你们彼此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了。”

“那倒不是。”白露摇摇头。

叶老有悟:“信任。”

信任这个东西,比起爱情更重要。如果没有信任,什么关系都好,迟早要完蛋。

叶老感悟道:“你上次说你和你老公说什么都不可能离婚,我就想是什么原因,难道你都没有七情六欲,原来,是因为你爱不爱他都好,你对他的信任,大于你对他的任何感情。”

白露白了这个老头一眼:“他是我看上的男人。”

叶老笑眯起眼睛:“我明白了,你打从一开始,已经是计划好了,非他莫属。”说完这话,叶老又说:“你比我前妻聪明。”

少有女人,说倒追男人能成功的。女追男,毕竟隔层纱。再说男人向来反感女人倒追自己。

白露能有今天的成就,简直是越想越让人心惊肉跳,叶老再眯着眼睛扫到白露那张清冷的脸蛋时,心头暗暗生惊:深藏不露。

人家说白露是个傻子,大美女一枚,何必自贱自己倒追男人。可是,结果是,她白露成功了。

傻子,真的是傻子吗?

“以前,我一直以为算计不是感情,现在,我必须承认,这句话有所偏差。”叶老说。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的老头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出手才能拿到。”

“你以前的日子,肯定是过的很苦。”

白家大小姐给人外相说是温室里的花朵,俨然差矣。

叶老背负两手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叮咛了一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些什么了?”

白露没说话。

“如果是的话,我也不必和你说了。”

“谢了,叶老。”

“去外面吧,让你老公进来,我和他说几句。”

白露走到外面,看着君爷走了进去。在那个小暖阁里,君爷和那只老妖精说了什么,白露不得而知。但是,想也知道,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不该说的话,那只老妖精打死都不会和君爷说的。

君爷恐怕也是因担心她,想从叶老那儿,探听些当年白家的事情。叶老的前妻,毕竟和她奶奶关系那么好,必定是有些秘密叶老可能知道。

但是,叶老说不说,八成不可能说,叶老的前妻都在调查之中,更不可能说。

姚爷见她坐在那儿但若无事,说起了她:“心里踏实了?”

“什么踏实不踏实?”

姚爷微微一笑:“你心里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不和你说了。”白露道,“你姚子业的嘴巴从来没有想让我白露好过,我何必和你说话。”

姚爷耸了耸眉,认为自己冤枉了。

君爷是和叶老一块从屏风后面出来,走出来时,叶老笑眯眯地说:“去云南好,云南好风光。”

“我本想劝他们明年夏天去,都快天寒地冻了,去云南做什么?”姚爷这只乌鸦嘴煞风景地插了一句。

白露的心简直被他闹死了。

姚爷依然我行我素地说着:“后来我想想,算了,人家两公婆都忍了多少年,快忍出病来了。如果这会儿拦住,岂不是怕那病快速发展,成了绝症。”

叶老点点头:“你这些话,专业踏实。”

白露感觉这些人说话都是来气她的。

厨房里的人,总算是见缝插针,走了进来说晚饭做好了。

一行人移驾花厅。

那晚上,叶老让人在走廊里院子里都挂上了几盏花灯。在清凉的夜里,几盏五光十色的灯,平添了好几分温暖的气息。

叶长问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和两位爷寒暄过后,坐在自己爷爷身边。

十个菜一个汤,团团圆圆。

大家吃着吃着,发现闷了些,因此叶老叫人取来一瓶烧酒,能喝酒的,都喝两杯。

酒分到白露这儿时,被君爷伸手拦住。

君爷道:“她喝不了酒。”

“怎不能喝了?”沈奶奶问,老人家很记得当年自己孙女摆喜宴时,白露姐姐豪气万千,挺能喝的。

白露无颜将之前自己的丑事说出来。

小包子这时候上演出了洛洛的戏码,抢着说:“我妈妈上次喝酒过敏。后来我爸爸禁止她喝酒了。”

姚爷笑得又是前扑后仰的。

终于他家洛洛找到一个同样是小笨蛋的盟友了。

可惜,姚爷还没有乐到一分钟,自家那个小笨蛋跟着包子哥说:“我爸爸喝醉酒,也很可怕,会说胡话。”

两个爷家的丑事,被两个小笨蛋暴露无遗。

两爷都想找地洞钻进去。

叶家人想笑,倒也不敢当着客人的面笑。

陆丫头抓着筷子,给两个小笨蛋碗里放萝卜,说:“吃你们的,没人会说你们哑巴。”

两个小笨蛋这才住了嘴巴。

夜里寒冷,很久没有和奶奶见面了,沈佳音决定在这里住一宿。姚爷抱儿子回家。

洛洛本来不干,因为感觉到太姥姥一在,妈妈的心被夺走了,他洛洛想插一脚。后来看见包子哥要走,洛洛又不甘心,追着包子哥说:“征征哥今晚陪洛洛睡。”

做梦!包子毫不客气地拒绝洛洛的小算盘。

叶老看着洛洛奔跑的小身影,问身边两个曾孙子:“怎样?”

叶思泉面无表情,说着太多人说过的一样的话:“像他爸。”

“你不喜欢?”

姚爷那张妖孽脸,有几个男人会喜欢的。何况姚爷深藏不露的那些心思。

叶思泉知道这些,但是听出叶老的口气,想了下再说:“终究是弟弟。”

“嗯。”叶老对他这话很满意。

叶老希望他们这一代,无论是不是他亲生的,都能和睦,都能是一家子的关系。

叶思臣的目光只看着陆丫头。

他先让秘书将要送的乐谱放到陆丫头带来的小书包里了。

陆丫头背上自己的书包,感觉有些重,里面放了东西。

走出叶家,离开叶家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背后的目光。

叶老低声在另一个曾孙子耳边说:“漂亮吗?”

叶思臣现在不害羞了,说:“漂亮。”

“是个漂亮的丫头,比她妈妈漂亮多了。她那个大美人的舅妈都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很多人会追她。”

“错了。”

“太爷爷?”叶思臣吃疑地回头看着老人。

叶老语带双关:“说明她会很自信。”

“自信是好事。”他喜欢她自信的样子。

叶老神秘兮兮地笑着,孩子终究是孩子,还未懂得这其中的利害。男女之间在一块儿,可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过了风花雪月的浪漫期,之后那段漫长的婚姻,才是致命的考验。

“哎——”叶老道一句,“人家都说,女人是在男人背后支撑男人。有几个男人,愿意在女人背后支持女人。”

叶思臣并不知道自己太爷爷在说什么。

叶思泉却是眸光微沉。

君爷开车送大家回家。

回到家里,小包子踏进家门后,迫不及待地拿着爸爸妈妈买的毛衣,借花献佛冲过去找姥爷:“姥爷,姥爷,我爸爸给你买的。”

白建业吃惊,从房间里走出来,抱住冲来的包子,问:“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爸,我不是说过,我们今晚有饭局在人家家里吃吗?”白露走到老人面前,“爸,你吃了没有?”

“吃了碗面。”白建业淡淡地说。

一个人吃什么饭。吃个面省事。

以前,自己一个人吃饭没什么。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近段日子习惯和家人吃饭了,突然一个人吃饭,白建业反而有点不适应。

包子在拆毛衣的外包装,非要姥爷现在换上。

“你们买衣服做什么?”白建业不理解,“我不是没有衣服穿。”

白建业不买衣服倒不是因为节俭,只是很恋旧,喜欢一件衣服穿很多年,尤其是自己喜欢的衣服。

君爷却以为岳丈大人和自己一样节俭成性,说:“朋友开的店,帮衬买的,不贵。”

白建业一听说帮朋友的生意,也就不以为然了,等包子拆了外面的塑料包装,拿了毛衣进房间里试。

包子很期待。

等白建业换了毛衣出来,小包子眼睛一亮:“好看!”

爸爸真能挑衣服,挑的花色适合姥爷。

“我爸爸选的。”小包子抓住姥爷的手帮爸爸邀功。

女婿的好,白建业怎么不知道,对君爷说:“让你破费了。以后不用买这么好的。”

白建业挑选衣服,比白露姐姐和君爷都强,是不是真羊绒,老人家一摸就知道。

君爷反而是吃一惊。

小包子已经急急忙忙问:“姥爷,你知道这毛衣是羊绒的吗?”

“知道,这样一件,应该要几千。”所以,白建业才说不用买这么好的,太贵了。

君爷再次对无所不晓的岳丈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丫头回家后,在自己屋里拉开了背包拉链。

里面,放了几套乐谱。

她的双胞胎哥哥蒋西,绕到了她背后偷看,说:“那只狐狸送你的?”

“不就几套他不用了的乐谱。”陆丫头不是事儿的口气说。

蒋西嘘嘘嘘:“只是乐谱吗?”

乐谱用绳子绑着,不是普通的绳子,是一条漂亮的蓝丝带。

那丝带像丝绸似的,其实是一条上好的绸缎,美丽的花色,是用特殊工艺晕染的,像是天上云间的美感。

摸起来,更是光滑润手。

比起他送的那条围巾,品格要高上一倍,价值肯定不菲。

蒋西说:“他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啊?他都没有赚钱,在我身上花钱,不怕被我嫌弃?”陆丫头鄙视地说。

“你怎么不知道他没有赚钱?”蒋西摇摇脑袋,这方面的信息,妹妹知道的确实比他落伍了。

“怎么说?他不是学生吗?”

“人家有奖学金的。况且,听说他现在在乐团里表演,一次演出,演出费都有几百美金吧。”

富家少爷,而且是很能赚钱的富家少爷。

陆丫头气都闷了。

蒋西在她耳边偷偷说:“所以,你千万别在妈妈面前提起,否则,妈妈又说你烧钱了。”

人家学了小提琴马上能赚钱,她陆丫头倒好,到现在都没有赚到一分学费。

那只狐狸,果然是天生来气她的。

“他学多少年了,我才学几个月。”陆南忿忿然,给自己打气。

“南南。”蒋西对妹妹说句实话,“你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

“什么?!”

“你学跆拳道一学就会。可你看你学画,学琴,也不是说学的不好,但是,都没有你学跆拳道那样快。其实,我和爸爸都知道,你和征征一样,不是学艺术的那种人。”

陆丫头做事风风火火,极具个性自信,怎么有耐心搞艺术。

小包子那是心肠太好,有些傻傻的,更不适合需要灵性悟性的艺术类。

其实,他们一家都比较适合搞科研,或是经商。

陆南被哥哥这话说得,快想一头撞墙了。

被哥哥这么说倒也算了,被自己爸都这样说了。

蒋大少是宠女儿,女儿想要什么,他这个爸爸都会想方设法帮女儿办到,只要女儿喜欢,哪管女儿真的有没有那个艺术细胞。

难怪蔓蔓早一针见血指出老公的毛病:偏袒女儿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蒋西最后瞥了妹妹一眼:“你不要和那只狐狸较劲了,小心着了人家的道。你应该知道,大舅不喜欢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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