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3.《共产党宣言》传到了农民手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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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寒冬的一天,延伯真来到了邓恩铭的住处。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他深思之后,向邓恩铭提出一个建议:到农村发展党员,在农村建立党组织。

邓恩铭非常赞同,他点了点头说:咱们不能忽视了农民,把他们发动起来,就是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其实,建党初期的中国共产党,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城市,还没有考虑到更广大的农村。

现在来看,延伯真是很有远见卓识的,他较早地意识到了党在农村发展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从党史资料中看到,他每到一地,都能发展起一批新党员,并很快建立起党的组织。

延伯真回到自己住处的当晚,就给同学张玉山写了这样一封信:现新组一革命团体,你及真正的同志速来青加入之。

张玉山比延伯真小一岁,两人是山东省立济南第一师范学校的同学,在学校报到时相遇,知道彼此家乡相离不远,一下子平添了几分亲近。张玉山生就一张长方脸,两道剑眉,朴实中透着坚毅。在走廊里,两人聊了几句话,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张玉山的父亲开着中药铺,家境殷实富裕,在村里算得上是个小地主。但张玉山没有沉湎于安逸的生活,五四运动前后,他跟随延伯真上街演讲、游行。可不幸的是,他后来得了肺病,身体日渐虚弱,还是坚持完成了学业。

延伯真和张玉山是同班同学,共同的理想和志趣让他们走到了一起。最初,受五四运动影响,他们觉得新思想、新文化、新教育才能救国兴邦,1921年5月,两人联合数名同学,成立了一个进步组织,名为“青年互助社”。

延伯真的书信到了张玉山手中,张玉山没有犹豫,立即约上好友王云生,抱病赶到了青岛。延伯真和他们见面后,给他们讲了国内形势,一起学习了《共产党宣言》。

1924年4月的一天,邓恩铭和延伯真一起介绍张玉山、王云生加入了共青团。同年8月,两位年轻人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张玉山,是延伯真发展的第一位潍坊共产党员。

延集村的延安吉,也是延伯真发展的党员,据说入党时间要比张玉山稍早一点。两个地区有了三名党员,延伯真决定成立党小组。

延安吉第一次到张玉山家接头的时候,张玉山不在家,张玉山的哥哥见了延安吉,脸登时就白了。他把延安吉拉到院外说:你小心点呀!让我父亲知道了,肯定要把你绑起来送官府!

张玉山的哥哥悄悄把延安吉送到自家开的药铺住下。晚上张玉山赶了过来,告诉延安吉,他又发展了马保三等多名党员。

马保三解放后曾经担任过山东省政府副主席。

广饶这边的延安吉,也陆续介绍了多人入党。根据形势需要,1924年年底,寿光和广饶两地党组织分设,中共延集村支部由此成立。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山东省第一个农村党支部。中共寿光支部也很快成立,党支部成立后,陆续开展活动。当时经费紧张,恰巧邓恩铭来到寿光,适逢年关,邓恩铭让人备了些纸墨,挽挽袖子说:活人可不能让尿憋死!说着挥笔就写开了对联。邓恩铭字好,对联的内容也深受老百姓欢迎,写了一上午的对联,很快就被农民买去,所得钱款都成了党组织的经费。

几年以后,中共寿光县委于张玉山所在的张家庄成立,张玉山任县委书记,县委就设在张玉山家。

张父闻听张玉山参加了共产党,气得山羊胡子直抖,指着张玉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肖子,你这个逆子……老子出钱供你上学,没想到供出了共产党!你反政府不算,还倒回头反开了老子!

寿光县因为连年灾荒,1927年春天爆发了*。县政府不仅没有减少苛捐杂税,还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张玉山拖着病重之躯,指挥了一场大规模的民间斗争,给了县政府当头一棒。在较长一段时间里,胆战心惊的反动当局,竟不敢再派人下乡催捐逼税。

张玉山家有一个很大的场院,中共寿光县委的重要会议一般都在这里召开。后来张玉山病情加重,卧床不起,每次开会,都要其他人都把他背到这里,他就躺在大棚里的柴火上,给大家讲话。

1927年12月18日,躺在柴火上的张玉山布置完下一步的任务后,喘息了几口说:《共产党宣言》就是我们斗争的法宝,我要联系延伯真同志,让他把《共产党宣言》带回来,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学习,也才能更好地向农民兄弟宣传。

王云生点了点头说:我和玉山同志第一次到青岛的时候,邓恩铭同志就给我们讲过《共产党宣言》,听了后就觉得心里亮堂了,有主心骨了!

张玉山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最后好像睡着了,大家以为他累了,都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一会儿,王云生感觉不好,连声呼唤张玉山的名字,可张玉山双眼紧闭,再也没有回应。

大家一时怔住了,随后一齐站立默哀。

2013年6月的一天,我们专门从广饶驱车赶到寿光的张家庄,拜谒了张玉山同志的墓地。张玉山墓在村南的一座院落里,院内有两墓,另一座为张玉山兄长张连儒的墓。

张玉山的墓上杂草丛生,墓碑已经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黑黑的底色几乎脱尽,显得斑驳陆离,上面的碑文也难以寻觅。抬头看去,眼前的张家庄房屋林立,房顶都是一色的红瓦,真是红红火火的日子。

面对长眠在此的年仅二十七岁的革命前辈,我们的心情难以言表。

延伯真在1924年先期在广饶、潍坊播下革命火种后,大王镇另一位早期党员刘子久,于1925年的年关回到了刘集村。正是这次故乡之行,他发展了自己的堂兄刘良才加入了共产党。农民刘良才,成为鲁北平原上一位卓越的领导人。

1925年年底,鲁北平原上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到处一片白茫茫。刘子久提着行李箱,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家乡刘集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就发出嚓嚓的声音。家乡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偶尔还能听到稀疏的鞭炮声。

一位中年汉子站在刘集村的围子外,正向远处眺望。他中等个头,头发刚理过,富有棱角的国字脸上,有一双大耳朵。这位稳重威武的汉子,就是刘集村的刘良才。

当刘子久从远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时,刘良才挥手喊道:是子久兄弟吧?他的声音十分洪亮,好像漫天的雪花是被这声音震落的一样。

刘子久高兴地应道:是我,大哥!

话音刚落,刘良才已经跑到刘子久的面前,他一把接过行李,高兴地说:我听说你要回来,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家,就在这里候了两三天,今天可算是把你接到了!

两人边走边聊。刘良才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我为啥盼着你来,为啥在这里候着你?实在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啊!你在外边这几年,看得多,见识广,你给我说说,这日子将来还有法过吗?这穷人的日子咋就过得这样难呢!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前几年买了条船,在外面闯荡了几年,所到之处,老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外国人在济南的洋行就公开卖大烟……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刘良才一口气说了很多,刘子久笑笑说:大哥,这都是黑暗的旧中国造成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劳苦大众团结起来,砸碎这个吃人的旧世界!

刘良才看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没有什么人,才低声道:我听说,延集村的延伯真去年回来了,好像他是个共产党……李耘生也是。延伯真走了后,咱们这一带也出了共产党。年前我到了寿光,听说寿光有个党员张玉山,家里很有钱的,他还带着一帮子农民抢了自己家的粮食呢。

停顿了一下,刘良才盯着刘子久的眼睛问:好兄弟,你和李耘生是好朋友,你是不是……也参加了这个组织?

刘子久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精明的刘良才从这笑中悟到了什么,他也高兴地笑了起来:这次你一定给我说道说道,要不,我可真要憋死了!

刘良才的父亲刘居中,犹如他的名字一样,一生都是规规矩矩,三条道走中间,不偏不斜。刘居中为人质朴,勤劳能干,生活虽不富裕,可也能勉强温饱。刘居中像其他村民一样,不希望儿子成为一个睁眼瞎,一到入学年龄,就把儿子送进了私塾。私塾先生见刘良才生得虎头虎脑,聪明伶俐,心里平添几分喜爱,眯起眼睛问刘居中:孩子叫什么名字?刘居中笑了笑:还没有大名呢,先生给起一个吧。私塾先生稍一沉吟,朗朗笑道: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我教书多年,不管啥样的孩子,在面前一站,我就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你这孩子将来会有些出息,必是优良之才,就叫他刘良才吧。

刘良才在学业上果然有过人之处,乐得私塾先生逢人便说自己慧眼识人,此子将来乃是大大的可造之才。

山东农村过去时兴早婚,刘良才十四岁时,就和附近村的姑娘姜玉兰结为百年之好。

完婚之日,客人一散,刘良才就把姜玉兰的盖头拿掉了,他端详了一眼姜玉兰,脱口说道:你可真俊呀!

姜玉兰噗嗤一声笑了:这么急着摘掉红盖头,是不是想看看我脸上有没有长麻子?

刘良才笑了笑:没有,没有,啥也没有,光滑着呢!

两个年轻人在玩笑中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过去男女成婚都是女大男小,什么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抱金罐,女大三,抱金砖。姜玉兰恰恰比刘良才大了三岁,她笑言:你得叫我姐姐喽。

刘良才心灵手巧口才也好,他对姜玉兰说:我给你画个像,看像不像。

姜玉兰莞尔一笑,说:画像?这里哪有纸笔呀!

刘良才说:我用嘴画——你心灵手巧,身段苗条,口齿伶俐,心眼好。

姜玉兰脸一红:我可没你夸得这样好。

她看了一眼刘良才:那我也给你画一个——粗眉大眼,宽肩细腰,身体强壮……

两个年轻人笑成一团,新婚之夜愉快而温馨。

刘良才婚后不久,父亲刘居中病逝,刘良才放弃学业专心劳作。

刘集村以耕种为主,但也是名扬十里八村的木匠窝子,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做几样木器。刘良才农田里耕、耪、锄样样好手,木匠活也做得有板有眼。他与人为善,性格耿直,嫉恶如仇,谁家揭不开锅了,他宁愿自家少吃一口也要帮助。刘良才虽然没念几年书,但勤学好问,看到谁家有书就借来看,不认识的字,就随手写在手掌上,到处找人请教。时间久了,他比一般的农民识字多,懂得的道理也多。刘良才的为人处事,赢得了村里男女老少的敬重。

刘子久和刘良才见面当晚,兄弟二人就坐到了一起。姜玉兰特地炒了几个小菜,在红红的炉火旁,刘子久和刘良才边饮边聊。刘子久讲起了马克思和他的《共产党宣言》,又说起了中国共产党的纲领和主张。刘良才听得两眼放光,连连说:这个姓马的人讲得很有道理!

刘子久在回忆中,专门提到过这件事:1925年春节,我回老家刘集过年,是腊月二十七八回的家,正月初五走的。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发展了刘良才入党。那几天,我经常和刘良才在他家的北屋交谈对时局和时事的看法,谈来谈去,发现志同道合。刘良才知道我的政治面貌以后,就提出了入党要求。我作为介绍人,给他报名入的党。手续很简单,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当时自己对马列主义懂得也不太多,只是有着强烈的爱国心。刘良才是我的叔伯哥哥,他是个立场坚定、忠贞于革命事业的好同志。当时山东境内阶级压迫严重,他领导穷人进行英勇斗争,像“抗捐税”、“抢坡”等,都是比较有影响的活动。

那时候,为了保密和安全,发展党员大多是在朋友和亲戚中进行。刘良才入党后,开始在刘集村近亲中发展党员。不久,刘集村就有刘英才、刘洪才、刘泰山、刘春山等多人入党。在这一年的春天,刘集村党支部成立,刘良才担任支部书记。刘集村因此有了山东省乃至全国的早期农村党支部。

刘英才和刘子久乃是一母同胞。刘家出了两个共产党,这让族长刘东元大为恼火:这还得了!我刘家世代循规蹈矩,怎么能干犯上作乱的事!

刘姓人家来自高刘村,作为族长,刘东元每年都要召集族人祭祖。在当年的祭祖仪式结束后,刘东元吩咐刘集的长辈:回家告诉刘子久的父亲刘居宽,马上让他那两个不孝之子退党,否则按家法处置。我刘家可不能因为他们,遭了灭顶之灾!

刘集的长辈奉命在刘居宽家开了家族会议,大家七嘴八舌,把刘居宽批了一顿。

老实巴交的刘居宽被批得抬不起头,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我这只老鸟,罩不住他们呀!

刘良才为了尽快发展党员和建立党组织,带着支部重要成员刘英才,以走亲访友、外出揽活为掩护,又在邻村发展了数名党员,仅菜园村,就有王兆海、王学文、王学武等人加入了共产党。刘良才虽文化程度不高,但有头脑,还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刘集支部成立时间虽晚于延集支部,可在他的领导下,很快就成为山东北部党的活动中心。

在刘良才影响下,年轻的姜玉兰也成了积极分子。因为陆续有了几个孩子,日子越发捉襟见肘。除了过日子,党组织开展活动还需要一大笔开支。姜玉兰无怨无悔,她把自己当年的陪嫁两百多块大洋拿出了交给了党组织。平时,姜玉兰站岗放哨,还常颠着小脚到周围的村庄传送情报。七七事变时,姜玉兰由广饶县委书记张力群介绍,加入了共产党。

1926年年关将近,在山东广饶播下了革命火种的刘子久、延伯真再次回到家乡。值得一提的是,与他们结伴回来的还有一位清秀的姑娘,名叫刘雨辉。刘雨辉时年二十六岁,与刘子久同村。她留着齐耳短发,额头上一弯整齐的刘海,身着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知识女*穿的流行服装,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在暖暖的冬日,刘雨辉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在乡间路上,格外引人注目。

刘雨辉,也是我们这本书里的重要人物。是她,在鲁北平原上的泥腿子和那位巨人马克思的学说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如果没有她,大概就不会有《共产党宣言》在中国农村开花结果的精彩传奇了。

刘雨辉的父亲名刘梅春,字龙轩。乡下人起名,通常不讲究典故,也没什么深意。而刘梅春这名字,似乎显示出刘家非寻常农家。我们查阅资料寻根究底,发现刘家果然不俗。刘梅春在村里土地颇丰,还兼顾一些小工商业。刘梅春外号是烟房四少掌柜。

刘梅春育有一女二男,女儿刘雨辉是大姐,下面两个弟弟分别叫刘考文、刘奎文。

刘梅春虽家丰业大,可人很开明。辛亥革命后,他带头剪掉了长辫子,一把掷在地上说:旧的去了,新的来了。

过去讲男尊女卑,女孩一般在家专事女红。但开明的刘梅春不仅不给女儿缠足,还把她送进了学堂。刘梅春乐于为乡里做事,为推动乡村教育,他把自己闲置的空院子捐出来,重建振华学堂,赢得了乡里的赞许。

刘梅春为大儿起名考文,次子起名奎文,可见他对文化的重视,更重要的是望子成龙。

可刘梅春没有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三个孩子,竟然陆续都成了共产党员。后来,刘考文被捕入狱,在国民党监狱整整度过了五年的铁窗生活;刘奎文被敌人通缉,投奔了在东北的姐姐刘雨辉,后牺牲在白雪皑皑的东北抗日战场上。

有些人认为,1926年年关,刘雨辉和延伯真是以夫妻身份回乡的,甚至延伯真的女儿也这样认定。但从诸多史料可以看出,刘雨辉和延伯真当时应该未婚。

其中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小插曲。

刘雨辉1924年曾在济南的一所女子养蚕讲习所学习,期满后又南下考入了江南苏州女子产业学校。1925年夏季,学成归来的刘雨辉,被济南女子职业学校聘为教员。刘雨辉是个敢想敢干的女子,也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她在济南女子师范学校参加一些进步活动,结识了王辩、侯玉兰、于佩贞等一些女共产党员,于佩贞在这一年的年底,介绍刘雨辉加入了共产党。

之前,刘雨辉和延伯真并不相识。1925年下半年,省委指示在青岛的延伯真回济南工作。有一次,省里组织在济南的党员学习《共产党宣言》,刘雨辉到的时候,不大的房子里已经坐满了人,有李耘生、刘子久、延伯真等。由于刘雨辉刚入党不久,与大家不熟悉,于佩贞就一一介绍。发现这里竟有三位同乡,其中刘子久还是同村的,刘雨辉非常高兴,很快与他们热络起来。大家闲聊时,坐在一角的延伯真很少讲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刘雨辉。旁边的于佩贞看在眼里,不禁抿嘴一笑。这以后,于佩贞给延伯真和刘雨辉当起了红娘。但刘雨辉得知延伯真丧妻且膝下有两个孩子后,婉言拒绝了。

在这次会上,刘雨辉还认识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张葆臣。张葆臣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后来寻到的那本《共产党宣言》与他有关。

1926年春节,刘雨辉把一本富有传奇色彩的《共产党宣言》装进行囊,带回了刘集。从这以后,这本薄薄的《共产党宣言》,和刘集乃至整个鲁北平原上的农民兄弟连在了一起。

刘雨辉提着行李走进家门的时候,她染上了大烟瘾的父亲刘梅春刚刚抽完烟土,正卧在床上享受着片刻愉悦。

听到推门声,刘梅春一下子坐起来,见是刘雨辉,脸一下子就拉长了,大声训斥道:你还知道回来呀?我供你们进学堂读书,是为了光耀刘家门楣的!可你和你二弟都成了什么共产党,你三弟眼看又要趟这浑水……你是老大啊,给他们带了个什么头?考文、奎文为了你,都辍学在家……你对得起弟弟,对得起你爹吗?如今我刘家日渐败落,再这样下去,连锅都要揭不开了!

刘雨辉也是烈性女子,她放下行李,就向父亲开了炮:家道还不是让你抽鸦片败光的?你看你,把自己抽得面黄肌瘦,就剩下一张皮了!

刘梅春被女儿的话噎得恼羞成怒,大声呵斥:你要是不退党,我就没你这个女儿!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刘雨辉毫不示弱:那好,我现在就走!说着拿起了行李。

一边的刘考文见状,赶忙劝说:大过年的,咱们能不能好好的?说着给刘雨辉示了个眼色,刘雨辉只得把行李又放下了。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刘考文陪着刘雨辉到了刘良才家,刘良才很高兴,急忙让座。姜玉兰一把拉住刘雨辉的手,眉毛都笑弯了:你可真俊呀,到底是在大地方待过的!说着端来一盘瓜子:来,尝一尝,我刚下锅炒的。说完,披上一件上衣走出房门,到院子外面放哨去了。

刘雨辉跟刘良才谈起了当前的形势,然后她从衣袖里拿出了本薄薄的书:这本《共产党宣言》就留给你们了。你一定好好看看,这里面很多话都是革命的道理,能让人眼明心亮。听济南的张葆臣说,党的很多领导同志都读了很多遍,越读思想越成熟,越读就越有革命信仰。

刘良才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伸出双手郑重地接了过来:刘子久曾经给我说起过《共产党宣言》,我还让他替我找一本呢,可他说我大概看不懂,我也就没再提这事。

刘良才拿过书看了又看,指着封面上的马克思像,笑道:第一次看到长成这样的人……这把大胡子,长得可真有样子。

刘雨辉也笑了:他叫马格思,外国人,听说也是位革命家。

刘考文疑惑地问:咱是庄稼人,能看懂这种书?况且又是外国人写的。

刘良才说:你可别说,既然这书这么要紧,就算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也得弄懂它。咱庄稼人生下来就会种地?不都是边干边学吗?咱们的木匠手艺,不也是慢慢学会的吗?

刘雨辉笑道:是这么个理,没有谁生下来就会。再说,这本书很神奇,就算只能看懂里面的几句或者几段话,也会有很大的收获!

1926年正月十五,刘良才酝酿已久的广饶县农民大会成立,这是刘良才的高明之举。在年前的党支部会上,他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们应该借此机会发展壮大自己。农会名义上是国民党的,可实际上是咱们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组织更多活动。

这天一大早,刘良才家的场院里就站满了农民弟兄。刘良才特地把家里的两扇门板摘下来搭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方还拉了个条幅,上书“广饶县农会成立大会”。刘子久和延伯真也特地赶来参加。刘雨辉没能出席。她因为与父亲不时口角,负气提前离开刘集,回了济南。

延伯真作为省地委负责人讲了话。他的话像把大扇子,把农民心中燃起的火苗扇得旺旺的。刘良才见大家反应热烈,就举起拳头带大家喊起了口号,刘子久接着教唱了《国际歌》。

农民兄弟基本没唱过歌,有的人梗着脖子在叫,有的像和尚念经一样在哼哼,大部分人是扯着嗓门吼出来的,可他们也吼出了心中的感受。唱到痛快处,有人不禁随着节奏顿起了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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