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回想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要说原身的经历呢,还是曾经那个漂泊无依灵魂的记忆?
作为一个漂泊许久的灵魂,她在天地间流浪着,甚至忘了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若非她附身在悟空身上,只怕她现在是一名浪子。
时间……时间的概念她是没有的。
悟空垂下眼帘,在她沉默的时候,周围的氛围突然静谧起来,身侧的白骨精托着下颌,好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能说出个什么故事出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的,大概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嗯,然后呢?”白骨精好奇道,“你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前还认得人类女孩?”
悟空闻言一笑,她突然摆出无所谓的神情,调侃道:“什么厉害的人物,我也就是这样了。”
“喂,你继续讲啊!”
“不想说了。”悟空淡淡道,她瞥了眼白骨精,见后者转眼又要哭,紧接着补充道,“讲了没有意思,大部分东西我都已经忘记了……”
“忘记?”白骨精一怔,她忽然咬牙切齿道,“我可是绝不会忘记的!要是让我抓住那个将我抛尸荒野的人,我一定要弄死他!”
“这般厉害?”悟空大笑,“你难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不知道!”白骨精气鼓鼓道,她的两颊都鼓了起来,看上去非常生气,“自从我被抛尸在那里,就没有机会查查是谁害死我的!”
“你倒是死的不明不白,但是你生前的其他记忆呢?没有了吗?”
“有啊。”白骨精的声音逐渐变得轻淡,小到几乎让悟空听不见,“人类男子多负心汉、薄情郎,我一个小小妖精,刚出茅庐,便想着在人间好生历练一番,却不料……”
原来这白骨精在人间曾有一位情郎,她瞒着自己是妖精的事实和情郎过了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她为了那男子甚至不惜洗手作羹汤,为了不叫男子怀疑自己的身份,还特意叫自己的形容衰老。谁知道男子会嫌弃她年老色衰,竟然在外面流连别的女子。
得知真相的白骨精很难相信这一事实,她几番跟踪,最后终于确信了这一事实,她决心给男子最后一次机会,告知男子自己是妖精,逼着男子做出选择。
谁知道男子丝毫不顾念昔日之情,竟要联合人间的修士杀了她。白骨精愤恨之下,怒杀男子和他的情人,最后因为打不过道士,只好匆匆逃跑。
后来由于天神对妖族的限制,白骨精虚弱无比,只能勉强躲在密室里度日,从此更没机会出去!
谁想到现在还能逃出来。
悟空听完,一阵唏嘘,这白骨精生前的记忆怕是多已经遗忘,眼下记得的无非是成妖之后的故事。虽为妖,却有一颗滚烫炽热的心,只是她说的没错,人间情感寡淡,痴心人少,薄情人多,她能遭遇这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忽然想起什么,悟空问道:“你想要长生不老?”
“不想。”白骨精苦笑道,“妖精的寿命已经足够漫长,我还要长生不老做什么?”
“那你为何要伤害蠢和尚……咳,就是唐僧?”
“我没有!”白骨精慌忙说道,“分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便一棍敲下,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
悟空闻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是分明记得白骨精利爪就要贴近唐僧,她才大打出手,可是眼下这妖精又说自己冤枉,谈何冤枉?
见悟空不信,白骨精咬咬牙,说道:“反正我是没有伤人的心思,只是当时见着他脸色不对,才上前探看!”
“只是……”白骨精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的,小心唐僧。”
“小心那个蠢和尚?”悟空大笑,问道,“就算你没有伤人的心思,也不必开这种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当时我见着他……”
“咳。”
白骨精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轻咳,悟空回头一看,就看见一道瘦削的身影。原来是唐僧半夜惊醒,走到门前,正好碰上两位的对话。悟空倒是没多想,但是白骨精却是吓了一跳,脸上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抹,便露出讨好的笑容:“原来是您,不知道小师傅有什么吩咐的?”
唐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悟空,说道:“夜深,凉意太重,你该回去休息了。”
悟空摆手道:“我不冷。你忘啦,我是猴妖,有什么怕冷的?”
不过作为一名女性的灵魂,被关怀了下,心里还是暖和的。只是她没注意到旁边的白骨精脸色有些难看。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以后你要是想起来了生前的故事,我们还能再聊聊!”
悟空笑眯眯地跟白骨精说再见。
等到回到屋里,她当即往床上一翻,后忽然想起来这是唐僧的卧床,又尴尬一笑,忙从床上爬下来,老实地伏案休息。
谁料唐僧叹了口气,说道:“你且睡吧,我不困。”
悟空睁大双眼,这孱弱的和尚休息好了?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该放过温暖的床铺,便点点头,往被窝里一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她很快就睡着。
“空空?”
是谁在唤我?
“容空。”忽然一道声音就像惊雷一般掠过悟空的心神,她一怔,才猛地记起这个告别好久的名字,几百年过去,她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只是,是谁在叫我?
“容空,记得你从此以后便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你有嚣张的资本,你有嚣张的实力。但凡遇到不明白的,用心去探索吧,他会给你一个很好的答案。”
探索什么?
这声音怎么这般耳熟?竟像是……竟像是……原主孙悟空的声音!
悟空大汗之下,猛地睁开双眼,此时就见窗户外面天色大亮,原来已经到了第二天。再一看唐僧,正伏案念着经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悟空的醒来。
“喂,蠢和尚。”悟空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