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身边就是万灵安，她一身戎装，穿戴整齐，没有一点新娘子的模样，

“晚上行动，你再喝杯咖啡吧。他们应该快过来了。”

我刚刚喝了解酒的药，肚子有些不舒服，还好晚上没吃什么，看着自己的婚礼最后成了斩妖除魔的动员大会，也是哭笑不得，趁着客人还没来，我在床上有睡了一个回笼觉，睡着睡着像是有一条虫子爬到我身上。

我下意识摸过去，不是虫子，倒像是有一块铁片嵌在皮肤上，想要扣下来也没法子，如果用力就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剧痛，这块补丁一样的东西就是在我的肚脐下面一寸的位置，古人称之为下丹田的地方。难不成我这回是要大肚子了？

“让二位久等了，路上有些小麻烦，多有抱歉。”

不用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酒吞童子，在外人眼中他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行为有些怪异，可是只有少数几个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百鬼之王。和她一起来的是玉藻前，听说最近有了情人，感情生活很是滋润。

“哟，新郎官还在睡大觉，是不是没有准备好啊？要是没有准备好，我们就回去。”

“什么行动，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神神秘秘的习惯了，可是最少也要我知情吧，上一辈子的恩怨我也不提了，现在我还没过完新婚之夜，你们俩又过来，打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出去干坏事的。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居心，反正这回别想搭上我，我知道你们没有我也能做成，我是你们的累赘，今天这出戏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那个千富莫名其妙的死掉，又听说当了神仙，是不是也是你们的意思？”

“这个……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千少既然不理解，那今天就不打扰了，等过上几天，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我们再来找你，我虽然不能透露这到底是什么事，可是一定对你没有坏处。万灵安可以作证。”

得了吧，现在我最不信的就是她的话，她从我醒来就一直玩手上的那把匕首，裹上一身夜行衣，分明是出去打家劫舍的行头，我也没有兴趣理会，她既然不说话，那我也不说，反正这种事情都是互相的，自伤一千还损敌八百呢。

“那好吧，真的可惜，我和玉藻前过几天再过来。”

临走的时候玉藻前特意走过来，我以为她要责怪我不通情理，可是她并没有，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贾诩的灵就在附近，可能你的灵也在附近。”

“什么意思，我的灵？玉藻前你把话说清楚。”

“我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如果你实在无法理解，那就活该这样活一辈子，我也不会再对你抱希望了。”

他们走后我和万灵安依然无话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她和我之间横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彼此之间甚至没有目光交接的意愿。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心里有了玉藻前，而她的心里可能有了老高吧。

时候是凌晨四点，我丝毫没有睡意，听到路上有人喧哗，凑到窗台边往下看，原来街上站满了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想了一下，今天是中元节，怪不得这么多人都不睡觉。既然自己睡不着，不如下去凑凑热闹。

“我下去了。”我随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打开灯，还是散场的时候鲜花满地的场面，在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大哥，我借你一千块钱，三天之后还你。”字迹潦草，看得出是在黑暗中写下的。

这小偷也是良心了，屋子里还有一些家具，都是价格不菲，而且大门没有破坏，看来这个小偷不但是一个侠盗，而且还是一个技术高手，这样的人才我不能亲眼见一见，实在是平生遗憾。信步走到门外，闻到一股扑鼻的烧纸的烟味。

街边的纸钱随风飞舞，纸人纸马不吝堆叠，甚至有纸糊的美人，面目可人身形妖娆，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酒没有醒透还是风力作用，竟然看到她冲我招手。我没有在意，这条街花花绿绿的，似乎是尘世最繁华的所在了。

“嘤嘤……”

我被身后的哭声吸引，还没有转身，却感到有一双手扒在肩膀上，力道沉甸甸的。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小孩子忽然大哭起来，站在我旁边的烧纸的老人也慢慢走开，好像我是瘟神似的。除了纸人纸马，还有纸楼、纸棺材，其中还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老人。

“小兄弟，你过来，帮婆婆抬一下这个棺材。”

我向来乐于助人，何况是现在，我正闲的无聊，况且这纸棺材一看就没什么分量，我自信自己一只手也能把它扔到天上，可是这个烧纸的老人却说帮他抬一下，大概是伤心过度，老人嘛，可以理解。

“小兄弟，大娘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小事一桩。”

“真好，咱们这地方烧纸没人管啊？不像我们那里，还有宵禁，到了晚上是有卫兵巡逻的，要是当街烧纸，可是杀头的罪过。婆婆多说几句，你别害怕。”

“哪里话，我的胆量还没那么小。对了，这一条街怎么都是人在祭拜先人啊？以前就是有，也是零零散散，不像今天，快比得上庙会了。我还有往外走走，心里烦闷，回来要是还看到大娘，一定再好好说话。”

那婆婆笑着让我自便，却没有丝毫的悲哀，大概亡夫多年，烧纸祭拜也是习以为常了。我刚才和她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感觉肩膀上有人压在上面，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难道是刚才睡的太随意，压到了？

这条街走到尽头，路灯已经坏掉，再往前走就越来越黑暗，而且路面坑坑洼洼的，我新买的皮鞋还没怎么穿过，就准备折返。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来，一道明光漫射过来，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把镜子，就挂在门口，听说有辟邪的作用。

愚蠢的人类，总是喜欢自欺欺人，要是一把镜子就能辟邪，那还要和尚道士作甚？关键是挂镜子的人一般都是用心狠毒，想要照出其他人的原形，我一个学贯文理的高材生怎么会被牛鬼蛇神吓到？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下来。

“哎呀，这样多不好，还是配给人家一张毛爷爷，不然明天又要听骂街了。不过我的面容还是这么倾国倾城，借着温柔的月色，我都有些沉迷我的姿色，不能自拔了。”我不但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而且满嘴骚话，反正我也不怕现在有人找我麻烦。

不对啊，我心里奇怪，这把镜子怎么正反两面都是镜面，可是反面的就比正面的大，正面的是圆形，嵌在镜框里面，而反面的是椭圆形，多出的部分恰好照到我的肩膀，仔细看了看，好像这两面镜子完全不一样，有一面的人不管怎么招呼都不会动。

我回去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烧纸的那些人大多散去，天色渐渐亮起来，有扫街的开始刷刷的拖着长长的扫把打扫街道。我也困意十足，这次赌气出走算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许这么幼稚了。

“千魂乱！”

“啊？”

“倒下！”

我脑子慢慢醒过来，可是实在太困，没有反应过来，一颗黑色的石头正好砸中我，我凝神望去，只见砸我的那个人竟然是万灵安，看来冷战结束了，她还是没有原谅我。我捡起那块石头，猛然发觉这并不是石头，而是一块非常大的驴蹄子。

驴蹄子，烧纸，照妖镜，我把这三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是榆木疙瘩也已经发现我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了，镜子还在我手上，刚才看得那个一动不动的影子想来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的鬼上身了。

那个扫街的大妈丢下扫把，径直朝我跑过来，速度之快好似一阵风，冲到我面前，两手撕开自己的嘴巴，一团黑色的腐肉从撕裂的嘴巴膨胀爬出，脱下皮囊的它身躯足有我的五倍大，浑身都是大大的眼睛，一张巨大的布满獠牙的嘴巴几乎可以吞掉一辆卡车。

“千魂乱，钻到它肚子里面，快！”

开什么玩笑，钻到它肚子里面，哪里还有活路？光是这一身的眼睛就让我接受不了，我高举法宝一般的驴蹄子，光芒四射，谁知这个妖怪根本不惧怕，一口就把我囫囵吞下。它的肚子里面好像一盆炭火烤着一样，穿过它的锋利牙齿，最终钻到一个像是胃袋一样的部位。

“我进来了。”

“你进来干嘛，我死不了，你别……”

我还没说完，万灵安已经跳到这个怪物的肚子里面，不过她早有准备，手上有两根强光手电筒，这里面的每一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咱们一时半刻死不了，它刚刚吃死几个倒霉蛋，现在肚子正涨着，你把衣服脱掉，我看看你身上受伤没有。”

“这多不好意思，虽说是已经结拜成了合法夫妻，可是这么羞羞的事情还是回家做吧。”

“呸，我是怕你身上中了更厉害的邪祟，你要是真的不怕死，那我也不管你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一件件脱下衣服，正要解下裤腰带，却听见万灵安叫道，“果然不错，你还是染上了这个。千算万算，少了这一算，可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