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婷脸一红，从韩觉身边挣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韩觉被她这鼓劲一下掀在地上，他抬起头，恨恨地盯着教导主任，黄主任干的就是这个，还怕瞪眼？他更加严厉地低喝，“到县一中来读书，就老实一点，别把以前的坏习惯带到这里来，装病亲近女孩子。。。”

韩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打颤，已经翻白眼了，这可不像是装的，黄主任蹲下来，掐了掐韩觉的人中，可他仍然翻着白眼打哆嗦。不行，得去叫医生，这是癫痫，就在黄主任准备起身的一刻，韩觉忽地坐直身体，瞪着黄主任的眼睛，面带诡异微笑。

再醒来的时候，黄主任刚把几个老师喊来，“你醒了？怎么有这个毛病？家长知不知道？”知道底细的一位老师马上介绍，“黄主任，这孩子是城关镇的，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城关镇小学就传说，他有癫痫，倒是从来没见他发作，今天这是怎么啦。”

另一个老师插嘴，“走，去医务室问问情况。”几人扶着韩觉，来到医务室，聊这个事。医务室只有两个医生，分为内外两科，常白班，正好没什么病人，便都聚过来，年长的医生姓马，先说道，“初一的学生有这个病，这几年可不好过，学业压力越来越大，发病的可能也随之加大。”

黄主任说，“人家家长把孩子交给我们，就要对孩子负责，小周，你刚才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就去城关小学问问，他们学校收下这孩子，是怎么做到五年不发作的，虚心一些，说不定就有什么办法。”然后指着马医生，“周末你能不能加个班？带孩子去趟市里？给他检查一下。”

马医生答道，“加班带他去市里没问题，可是我没有预约，人家给不给拍片子？”刚才的百事通小周老师，笑着解释，“马大夫，你不知道，咱们黄主任的家里，人才辈出，姐姐是检察院的，哥哥是大学教授，而嫂子正好是市医院的副院长。”

显然黄主任很享受这些，他淡然地说道，“我给我嫂子打个招呼，不用预约，去了就办。”韩觉躺在简易的病床上，等候观察结果，听得这些，泪水都要流出来啦。噩梦转嫁，若是置于坏人身上，多解气，可是，严厉的黄主任，根本算不上坏人。

在这一众老师里，只有他不嫌弃患病学生，用自己的关系，安排拍片。（这个时代，一般医院还没有CT机，因设备全靠进口，所以拍片子得排很长时间的队。）待老师们走后，马医生让韩觉再躺着休息一会儿，他和年轻医生去外间说话。

“黄主任的嫂子是副院长你知道不？”“我哪能知道，怎么，有想法？”“我都快退休了，有什么想法，倒是你，要是攀上黄主任的关系，调去医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市医院待遇很高吗？”“容易评职称啊，那比工资重要多了。”

“让我捋一捋啊，噩梦里，壮男的嫂子，被压断颈椎，造成瘫痪，这件事若是噩梦的主线，那我刚才便传给了黄主任，从时间上来说，今日之内，这位市医院副院长，便会发生意外，断掉颈椎，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想到这里，韩觉二话不说，准备和宿命抗争，说起来很可笑，抗争的对象类似一个诅咒，而下咒之人正是自己。

看看身上，还有十五块钱，本是准备买饭票用的，管不了这么多啦，他急急跑出医务室，在校门口准备拦车，抓紧时间去市医院，不多时，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疑惑地看着韩觉。

“师傅，我要赶去市医院，多少钱？”“那可不近，怎么也要三十吧。”

韩觉一听，顿时哑了火，憋得满脸通红。司机问，“是不是去看病人？”“嗯，我爸爸突发疾病，我必须快些赶过去。”“你有多少？我不挣你的钱，油费总要付吧。”“我只有十五。”“走，上车，看病人重要。”

那时的人，没多少歪心思，毕

竟刚开始改革开放，那些坑蒙拐骗还很少出现。在车上，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小伙在哪上学？”“县一中。”“那你爸在哪上班？”“市红光机械厂。”“那你怎么不在市里上学跑到县里？”“我是单亲，我爸三班倒，没法照顾我，就住在城关镇姥爷家。”

司机默然，又是大人的情感问题影响到孩子，于是又联想到自己，想事时间过得就快，这一路又顺，没遇到什么红灯，十一点多，桑塔纳便停在了市医院大院外，“孩子，去吧，放心，你爸爸一定能好起来的。”韩觉把钱递给司机，打开车门飞奔而去。

已经是午饭点，医院里都看不到多少人，韩觉在挂号处看到平面图，然后一口气跑上四楼，那里是院长办公室，足足有四个房间，门虚掩着，没见到人。韩觉正在伸头张望，一个老者从他身后出现，“孩子，你找谁？”“我找副院长。”“哪个副院长？”“是。。。”老者把门推开，进去放下饭盒，“过来坐，说说情况。”

这事怎么说？就是撒谎也圆不了吧，韩觉坐在那里扭捏，却说不出话，见他不开口，以为是谁家的亲戚，有事需要见面说。老者也就不再追问，打开饭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多时，又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进来，都是医生打扮，见到韩觉，满脸的疑惑。

老者讶异地问，“孩子，你找副院长是不是？医院只有三个副院长，都在你面前，你怎么不认识？到底是什么事？”韩觉走到中年女子面前，先鞠一躬，“你好，请问你的弟弟是不是在县一中当教导主任？”女子一愣，随后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两位男士很有修养，见人家接上头，就一起端着饭盒出去，老者说，“吴院长，你们聊，我俩差点忘了，三楼今天有象棋比赛，可不能错过。”等他们离开，韩觉才临时编好谎话，“阿姨，我是县一中的学生，黄主任对我很好，今天上午，我听到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