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楼顶的女孩

“轰……”随着叶晓的声音，仿佛一个炸雷在少年的脑中响起，缺失的记忆被猛然唤起，过去三天的一幕幕飞快地在少年眼中浮现。突如其来大量的信息冲击令少年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好梦……”叶晓轻轻在少年耳边呢喃到，帮他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一天前……

“喂！那个女生！你别冲动！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事么？有问题解决问题啊！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就这样放弃啊！快点下来！”某高中女生寝室楼楼下，红蓝的灯光闪烁，已经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警察们正在用大喇叭喊着，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语；消防官兵们试图铺开气垫，而充气的速度却显得那样缓慢；记者们正在为找到了大新闻而兴奋，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新闻的标题“震惊！某高中女生因失恋跳楼自杀！”“教育的失败！某高三女生不堪学业重负跳楼轻生！”而至于真相？他们并不关心。他们想的，只是怎样去吸引更多的阅读，吸引更多的眼球，赚得更多的点击量，拿到更多的奖金。至于真相？并不重要，更没人关心。

天台上，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就那样站在天台的护栏外面，手扶着护栏，摇摇欲坠，让人担心一阵大风刮来就会把她吹落下去。乌黑的长发随着楼顶的狂风散乱地飘着，瘦弱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清秀的脸颊向下流淌，能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心碎……

三天前……

“那个，你好，我想买一个礼物……”在一个装饰精美的礼品店里，一个高中的少年向老板请求着。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小店，明明是礼品店，店中的物品却超过一半都是非卖品。与其说是礼品店，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馆。店里的顾客，主要就是那些下了课的初高中学生们，他们大都只是来逛逛而已，因为大部分的东西都不卖，而剩下的他们又大都买不起。礼品店的店主是一个从早到晚都是笑眯眯的和蔼老头，每天看着孩子们从店里进进出出什么都不买，却丝毫不因没有生意而烦恼。

“哦？为什么来这里买啊？想要送给谁啊？”老头站在柜台里，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和自己身高相近，却因紧张低头而显得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少年。

“想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们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现在已经高三，她却要转学了。我已经喜欢了她四年了，下星期是她的18岁生日，我想送她一个难忘而珍贵的礼物，想告诉她，我爱她！”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了好久，只有您这里的非卖品，号称‘比星星更难得到的礼物’，我想要买一个，多少钱都可以，请您答应！”

“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是爱么，还没长大呢，就在这嚷嚷着情啊爱的。”老头笑呵呵地说到，在少年失望的眼神中站了起来“也罢，老头子我孑然一身十多年了，今天就帮帮你这小鬼。”说罢，转身去到身后的展柜，挑选了半天，拿出了一个吊坠。这是一个做工精细的水晶吊坠，明明是一整块的水晶打磨而成，中心却有着一个银白色的星河，仿佛正在缓缓地转动。

“谢谢老伯，请问这个多少钱？”少年看到这个吊坠后眼睛一亮，却又马上黯淡下去，这么精美的吊坠一定价格不菲。

“这个叫做永恒的守护，据说可以守护它的主人一生一世。要是收钱，卖了你都不一定够。放心吧，不要钱，老头子我还不差这一个小玩意。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老头把吊坠包好，递到了少年手里。

“尧心啊……这个小鬼……”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老头笑着摇了摇头，“希望可以帮到你吧……”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干嘛非要这样啊！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能让平时那么爱笑那么开朗的你要寻短见啊！”楼下，女孩的父母终于赶到了。看到了天台边的女孩，女孩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大喊。

“柳南雪！”女孩的父亲仰头看向女孩“有什么事，和爸爸说好么，咱们下来，下来，有话慢慢说，好么！”

天台上，消防官兵终于破开了被锁上的天台大门，在仅隔了五米的地方，看到了天台边上的这个女孩。

“别过来！”看到消防官兵，女孩尖叫到。从正面真正地看到了女孩眼中的绝望，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被钢针穿透了一般。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仿佛能从那双眸子里满满地溢出来，淹没整个世界。

“我就是个废物……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女孩的眼泪滚滚而下“明明那么简单的东西，明明别人看一遍就会了的东西，我却根本学不会……我在做着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却甚至得不到和别人一样的收获……我就是个废物……明明父母对我有着那么高的期望，明明我应该成为他们心中的骄傲……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却根本得不到回报……我讨厌自己……我讨厌这样没用的自己……像我这样没用的废物，还是应该去死比较好吧……死了，就没有人会对我有什么期望了……死了，就不会再让别人失望了……”女孩的声音中满是绝望，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死灰，说到最后，声音却仿若梦呓。

“雪儿！等等！”消防官兵身后，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尧心，在费尽心力说服了柳南雪的父母和消防官兵后，终于上到了天台。听到女孩要跳楼的瞬间，尧心的脑袋仿佛被重锤敲了一般嗡嗡作响，疯了一般赶了过来“雪儿，不要，不要跳！雪儿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说好的，要一起去看海，一起写一本书，一起画一幅画，你还记得吗！不要跳！你不是废物！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是为自己活的不是么！你不为别人活！你是在为你自己活啊！”

“是么……为自己活着……对不起，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让别人失望后还厚颜无耻地活在这个世上，我做不到啊！他们的失望，让我的心抽搐着疼……让我恨不得用手把心脏挖出来的那种疼！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我做不到！”雪儿声嘶力竭地大喊，却已是泣不成声。

“雪儿！不是的！你……”说到一半，尧心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雪儿……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是什么时候过去的……为什么一直在对你说话……”尧心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喂，你们，你们看，雪儿旁边的那个女孩，那个一直在和雪儿说话的那个女孩，是谁啊……”尧心问向了四周的消防员。

“什么啊？”消防员们却是一脸疑惑“旁边的那个女孩？那个柳南雪不是一个人站在那的么？哪有什么旁边的女孩？”消防员狐疑地看着尧心。

“有啊！旁边的那个女孩！就在雪儿旁边！你们听！她一直在跟雪儿说话！能听到的！”尧心焦急地说“她在说……她在说你是个废物！她说你只会让别人失望，你根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所有人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对不起他们的付出……是她！是她一直在让雪儿跳楼！”尧心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

“你能……看到她啊……”雪儿看了一眼尧心“是啊，她说的都是事实，都对啊……我的确没有理由再活在这个世上了……那样的厚颜无耻地让别人失望，还是去死好了……”突然，雪儿露出了一个凄凉的微笑“心，对不起啊……最后，还是要让你失望了……对不起……”说罢，转身，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

“够了！”就在雪儿跳起的一瞬间，漆黑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密密麻麻闪着蓝光的线条在天空中迅速浮现，纵横交错，瞬间便织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闪着幽光的黑子和泛着蓝光的白子在棋盘上犬牙交错，仿若天上的星辰。

正当众人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刷”地一下，棋盘中的一粒黑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孔洞，从洞中落下了一个人，正是何念。

人还在半空，眼睛向着四周一扫，何念已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右手食指伸出，指尖骤然发出一根淡金色的蛛丝，不断扭曲缠绕，最终化做了一张大网，稳稳地接住了还在半空中的雪儿。左手五指张开，又是一张蛛网展开，把自己牢牢吊在了大楼的墙壁上。

大楼边上，雪儿旁边的那个女子先是一愣，刚想追过去，突然“叮叮叮”几声脆响，几根冰箭凌空而来，硬生生挡住了她追击的脚步。“轰……”就在冰箭落下的同时，一个穿着全身骑士甲的人也落在了天台边上，持枪顶盾，小心地戒备着眼前笑面嫣然的女子。

“够了，魅，你已经输了。今天一定要把你留在这！”骑士的面具下，一个男音低声宣判。

“嘻……不好玩不好玩，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算啦，今天就到这里吧。”魅一转头看向了尧心，妖艳而不媚俗的容颜能让最弯的弯男也变直，能让最美的女人也自惭形秽。“小鬼，要记住姐姐哦，姐姐还会来找你的~”说完，轻轻一跃从楼顶跳下，瞬间化为了点点光雨，消失不见。

“切，又被她跑了么。”天空中一个拿着水晶长弓的女子站在棋盘上轻哼了一声。“被这么多人看到，真是有够麻烦。”

“安啦安啦~”另一个女孩的身影也在棋盘上慢慢浮现，却是叶晓，“交给我吧~”说完，对着下面的众人轻声说到“好了，回家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你们只会记得，今晚的女孩是被消防员成功解救，你们从来没见过我们~”明明是站在半空，叶晓的声音却仿佛是凑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至于你嘛……”叶晓看着依旧愣愣出神的尧心，轻轻落到了他的身边，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到“睡吧……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你会失去这三天的记忆，只记得自己走在路上就晕倒了而已……”说完，轻轻托住了倒下的尧心，对着天空柔声说道“好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