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长老中，骨希长老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就是族长对他也比对其他长老要尊重些。为此，骨希长老一向自视甚高，就是对族长也只是维持着规则上的尊重而已，又岂将年轻的扎西放在眼中？

扎西这句“记不周全”深深地刺激到了骨希长老。为此，骨希长老老眼一翻，当即怒道：“你说什么？老夫从学习认字开始就诵读族规，不是老夫自我吹嘘，对于族规，就是一个标点符号，老夫也是一清二楚，毫无差错。只怕族长对族规的记忆也没老夫周全。”

骨希长老的话甚合族长之意，而且替族长解了围。族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巴不得倚老卖老的骨希长老给扎西一些教训。

为此，族长连忙附和道：“不错，骨希长老对族规的了解比我们都要周详。”

其他几位长老也跟着点头附和。

扎西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冒失了，冒犯了最不该冒犯的人，只得在心里暗叫倒霉，忙冲骨希长老抱拳一礼，歉然道：“对不起，扎西失礼了。不过，扎西并没有丝毫对骨希长老的不敬之意，只是，这次复议关系到扎西的切身利益，自然是特别慎重。而且，主持复议是族长分内之责，所以扎西才会特别希望族长亲自出面把这复议的规则向族人宣贯一下。既然族长已经发话命令骨希长老代劳，那扎西自然无话可说。”

扎西末了依然顺带着企图挑拨一下族长跟骨希长老之间的关系。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族长生怕骨希长老因为不快而就此甩锅，忙冲骨希长老抱拳道：“那就有劳骨希长老给大家介绍一下复议规则吧。”

骨希长老冲族长微微点了点头，便用略带卖弄的口吻介绍起来。

“这所谓的复议制度，要说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也简单。为什么说他复杂呢？因为它的启动需要发动所有的族人，让族人来评判有异议的长老院决议的有效性。而说它简单，是因为发起的程序要求不高，只要有异议的长老要求即可。”

“至于这规则的提起，具体程序是这样的：首先是族长代表长老院发布已经做出的长老院决议，然后，便是有异议的长老在族人的面前当众做出不服的意思表示，并向长老院进行申辩。然后由族长代表长老院与申辩人进行辩论。最后由族人进行最终表决。”

“在这里，老夫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复议制度设立的目的是为了制衡长老院的暗箱操作，杜绝长老之间的勾结与孤立排斥，以求长老院的每一项决议都公正合理。当然了，我们兽族长老院历来和谐公正，团结友善，每一项长老院决议都公正合理。所在，这复议制度自从设立以来，如同虚设，从未真正启用过。所以不为大家所熟知。”

骨希长老说到这里，却又叹了口气，随即又说道：“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复议制度竟然会在我们这一届长老院身上发生，实在是遗憾。

”

骨希长老说完，摇头叹息了一番便不再说话了，颓然落座。

扎西当即冷笑了一声，朗声说道：“骨希长老说的固然不错，我兽族历届长老院都公正和谐，团结友善。所以这复议制度一直以来如同虚设，从未真正启用过。但从未启用并不表示它就没用。遗憾的是，这次族长特别针对扎西，扎西为了维护自身的合法利益，不得不启用复议制度，为此给整个长老院的历史抹黑了，实在抱歉。对此，扎西也深表遗憾。”

扎西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那就是说，是族长发动长老院对他进行打压、排挤。

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扎西的意思。顿时，整个礼堂立刻想起窃窃议论之声。

族长自然气得脸色发青。

月老者连忙说道：“扎西不可胡说。族长岂是你说的那种人？再说了，对你的决议是整个长老院的决议，并不是族长一人的意思。你这么说，是对整个长老院的污蔑。”

古须长老轻咳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扎西有这个怀疑倒也正常，族长当时将这个议题摆出来的时候，老夫原本也是持保留态度的，觉得这不过是扎西的私事，并不属于族内大事。况且，族规好像并没有明确规定族人不能跟外族人通婚。现在倒好，就此引发出我兽族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复议事件。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萧阳之前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古须长老对族长不是很敬服。此时他公然这么说，自然是将他的立场表露无疑了。不过他暗中是否与扎西有勾结，但至少现在看来，今天的情形对族长只怕不好。就算族长能够度过这一关，恐怕其以后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不等古须长老说完，月长老立刻回敬道：“古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管这议题是不是真有问题，在长老院决议时，你也是投票了的，现在出尔反尔，就说明你的立场有问题，也不符合一个长老应有的当担。”

骨希长老皱眉道：“都别说了，既然族规规定了这个复议制度，就说明是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互相指责了，按照规定启动复议便是。”

骨希长老说完，便对族长说道：“请族长组织复议吧。”

族长点了点头，威严地扫视了一下礼堂，原本嗡嗡嘤嘤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族长终究还是显示出了自己该有的威仪。

族长见起到了较好的压场效果，原本黑沉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随即朗声道：“各位族人，刚才经过骨希长老有关复议制度的介绍，想必大家都明白了。本族长在此声明，本族长绝没有扎西所说的那么不堪，他这么说不仅仅是对老夫的不尊重，更是对长老院权威的质疑。今天既然他对长老院的决议不复，申请了复议，那按照族规，我们自然满足他的这个愿望。请大家在充分考虑我族利益和安全的前提下，务必慎重考虑，督促我们长

老院对他做出正确的决议。”

族长说完，冲大家鞠了一躬，随即当众宣布道：“扎西打猎捕获一名外族女子。本来，像这样的女子不过是他的个人财物罢了，并不具备族人的权利。可是，扎西，身为我兽族长老之一，他竟然要跟这女子结婚！对于他这样的要求，经过我们长老院符合程序的投票决议，否决了他的结婚申请。”

族长宣布完长老院决议后，又接着说道：“按照复议的规则，现在由扎西正式向大家申辩。”

扎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扎西在次郑重宣布，不服长老院对本人做出的这项决议，并要求复议。对此，本人做出申辩理由如下。”

“首先，族长刚才也说了，这名所谓的异族女子是扎西的私人物品。既然是我扎西的私人物品，那扎西便拥有绝对的处置权，而且跟族务无关。既然如此，族长便没有权利发动长老院对我扎西的私人事务进行干涉，甚至还抬到长老院决议的高度。这实在荒唐可笑！”

“其次，法无明令则不禁止，这是最起码的行为规范。何为族规？族规便是我们兽族的法令。法令必须是明确的才具有约束力，明确的族规是长老院做出决议的唯一依据。可是，族规并没有明确规定，族人不能跟自己打猎来的异族女子结婚。既然没有这种规定，长老院又依据什么做出决议？这岂不是打着长老院的招牌恣意干涉我们族人的人身自由吗？”

扎西话音刚落，台下竟然立刻想起一些附和声。

“长老院无权干涉我们的人身自由。”

“长老院不能随意扩大决议事务的范围。”

“长老院……”

自然的，礼堂中有着大量的护卫，这些护卫并不全都是扎西的人。这些兽宫护卫的职责就是维护兽宫秩序。他们立刻就对那些族人进行了制止，让礼堂秩序得到有效控制。

尽管如此，扎西还是略显得意，又继续说道。

“最后，扎西认为，长老院的这次决议受到了族长的过渡干预。族长为了达到目的，一直在各个长老中进行游说，这种游说长达五日之久。扎西不知道他最终通过何种手段才说服了其他长老，让长老院最终做出了这种有违族规的决议。为此，扎西由理由怀疑，族长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公报私仇。为此，扎西希望通过这次复议，让族长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扎西说完，冲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月长老立刻问道：“扎西，你说族长公报私仇，这话是何意？族长跟你有什么私仇？”

骨希长老也跟着皱眉道：“扎西，这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族长从老族长那里合法继受了族长的位。这是通过了正常程序的。我们都知道你为此不服，但这并不是族长的错。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也只能说明你对族长有恨，又何来族长对你有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