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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向宁在正耀门内下了宫属马车,云府的马车早已停候在正耀门外,马车质朴无华甚是不起眼的样子,可车身两边下方处绘着的团云徽记便令别家马车纷纷退让使其排在首位,一眼就能瞧见。

一见到自家公子,阿泽立即从车辕上跳下来,迎了上去,隔着正耀门奋力挥手,一脸的笑,梨涡深深:“公子。”

云向宁对领路的宫人行了一礼,“有劳。”

宫人甚是惶恐,且不说这位是陛下赐了成泓馆行走的白身第一人,就云右相四公子的名头也是要好生伺候着的主啊,便慌忙回了更深一礼,“不敢言劳,公子慢走。”

待云向宁出了正耀门,阿泽一步上前搀住了他,笑容满面地问:“公子今日又读了什么珍本?”

阿泽从小便伴在云向宁身边做小厮,一起长在靖陵。公子处世遇事一向不喜不怒淡然自若,就如这次老爷命公子来京中,公子嘴上什么都没说,可阿泽隐隐感觉公子心里是不愿意的。公子在京中无有旧友,平日也不大出门,总是闷在家中读书习字,三日前陛下赐了成泓馆行走,才见公子欢喜,这两日一出宫回府公子在车上就自己忍不住和他说瞧见了哪些好书。

忽然耳边传来咚咚咚咚地鼓声,云向宁和阿泽两面惊诧,循声望去。

光德门宫墙楼上的“国泰民安”鼓响过,二十四名骑兵通传分散往津安都城九十七坊各处去,一遍一遍地朗声:“西疆大捷。克兰沁与乌木蓬两部已破,其余三部上书求和。”

云向宁和阿泽一听,四目一对,都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阿泽激动得眼里泪光闪闪,“终于打完了。”

西疆战事第二年前线病疫爆发,死了近万人,出身云氏郡望的便有两千余人。接着又是军队粮饷紧张,朝廷向各大世家筹捐,云氏不仅自己捐钱捐粮,一向不爱抛头露面的四公子与书院多位同窗四处奔走说服曦邦七州二十六郡百姓一起捐钱捐粮。那段时日四公子黑了瘦了,阿泽心疼得很,带着不解和埋怨:“这些都是各方官府的事,公子你堂堂右相之子何苦这等操劳。”

“官府行事必是勒令强捐,百姓定心中怨怒。西疆战事乃保家卫国,百姓若只觉得战事是朝廷之事,无有家国之念,无有与国一心之意识,大晔朝势必一盘散沙。家国大义面前,布衣白身所能做之事会比官府更有号召力。”

公子是对的。

家主老爷贵为右相,入尚书台近三十年,三朝老臣,为朝廷为国家鞠躬尽瘁,教子亦以家国荣耀赤胆忠心为训,晔朝无不有传“晔百年盛世,无云相不成”。

云向宁回头望身后巍峨的宫城。金瓦红墙,肃穆辉煌,本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此时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许让人觉得亲切的暖意。

陛下,一定很高兴。

————————————————————————————————

捷报通传,津安都城立时如过新春上元敲锣打鼓放炮,全城沸腾。

夜幕时宫中燃了十二响烟花后,京中坊市也烟花四放,热闹无比。

瑾倪坐在永宁殿内都听得轰轰轰的炸响,烛火都震得摇摇闪闪。

遇喜庆事是该放些烟花爆竹热闹一下。国丧三年,宫城清寂三年。今年除丧,可瑾倪不爱喧闹,新春和上元也只是许放了一些小爆竹而已,此时都城烟花大放,不当班的宫人侍卫们都跑到高处观看。

御前服侍的女官长云妆将茶盏轻轻地在桌案上放下,笑意盈盈道:“陛下去看看烟花吧。遇大喜事,再有好看的烟花,那心里头更是高兴。”

去年冬天久不见落雪,民间开始疯传“帝王为女,天公不允,君不退帝位,天不降祥瑞”,搅得各地均有民闹,官军镇压之时又爆了多起流血伤亡事件,幸而小年后两日天降大雪,才平息了事件。接着又是上元节时,京中一帮高官子弟在灯会时撒钱致使踩死十六人踩伤百余人事件,民愤难平,陛下便治了那帮子弟的罪,将他们遣去沧州各郡县开荒,官爹们又是御前磕头求情,闹了足足有三天,气得陛下勒令在众人垦荒劳役时亲人一律不得探望。

哎……可算有件高兴的大喜事了。

云妆话刚落,却听得外头的炸响之声渐渐稀零,搞得她又是尴尬又是意外,“咦?这就放完啦?”

瑾倪从捷报青绫轴上移开目光,对她微微一笑,“后面六天还有,你不当夜值的时候戌时就登邀月阁去看。”

云妆一听,笑逐颜开,乌溜溜的眼睛都映着亮,“七天啊?”

瑾倪饮了一口茶,“嗯。毕竟不像除夕上元,各部警醒做好防火准备,今日若京城九十七坊同时燃放烟花恐有隐患,所以下令庆祝七日,每日仅十余坊可燃放烟花。”

云妆不禁拍手称赞:“陛下想的甚是周到。而且九十七坊分七日接力燃放烟花庆祝可是七日的喜庆热闹呢。一天就放完了确实无趣。”

瑾倪又看了一遍青绫轴。晔朝立国三百余年,先祖伐原拓土,立国之初仅有四邦,九邦晔朝稳定也有一百二十多年之久,所以此次西疆平定蛮族克兰沁与乌木蓬两部是一百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拓疆。

纳疆受和已经不能叫“事关重大”了,简直是天大。瑾倪想以有录拓疆的朝历纪借鉴参考。

朝历纪,在成泓馆。但凡是天子要阅览的成泓馆内册本都属侍书官呈递职责。朝历纪册外裹三重紫锦由侍书官从成泓馆带到永宁殿,呈到御前。

皇帝的正寝宫在后宫,但自即位三个月后,瑾倪便完全歇息在永宁殿,因为这里无论是离御书房还是成泓馆都很近,久而久之,永宁殿也便成了寝宫。

侍书官突兀地往瑾倪跟前一跪,砸出“咚”地一声响。

瑾倪抬眼去看,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是个男的!而且头束紫兰带。

晔朝祖制,凡家世在四品以上二品以下的女子,年满十五岁就要入宫,经遴选,合格者将有承恩之资,平日在各殿内跟着尚宫嬷嬷学习各项事务和日课,插紫兰簪以示身份,两年期满后要是没有恩宠,就可以退宫回家婚嫁。但是瑾倪是女帝,所以入宫承恩者的性别变化,插紫兰簪改为头束紫兰带,其余未变。 三年守丧,不得有婚喜,女帝哀恸,立以三年茹素。但为皇室血脉着想,朝臣们在景元二年便已经开始为女帝纳夫长远打算,“承恩少官”在女帝即位正满三年时实行,各家都有送人进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女帝都无召任何一人承恩。

白天遇大喜,现在大晚上的,又是在寝殿,又是要翻册本……也难怪有人会以为女帝想……那啥吧。

瑾倪心中抹泪。

这侍书少官跪在跟前,高捧着托盘,瑟瑟发抖。

这些承恩少官自是得了父母一番殷切嘱托,他们在这两年里都会不余遗力地要往女帝跟前挤,可都离得这么近了……是激动的吗?

瑾倪扫过他一眼,发现他耳朵通红,像是随时都会着火似的,不禁翘起嘴角笑了笑,坏心思想看他的脸是不是也红得像烙铁,便道:“抬起头来。”

少年闻言,明显一颤,托盘差点都没端稳。

恐慌感侵袭全身,使他手脚俱僵口舌干燥。

瑾倪伸手将托盘上的包裹提了过去——这个动作吓得那少年立马抬起了头。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极薄又天生带一丝粉红,毕竟年纪小所以显得很是稚嫩清秀。

“你是哪家少官?”

由于太过紧张,口干舌燥,少年开口便是沙哑的“荆……荆江汤氏。”

荆江汤氏……瑾倪默念一遍。

少年名叫汤屿。汤老家主老来得子,真是老当益壮,说是孙子还差不多。

这汤屿为小妾所出,小妾又在十年前就死了——有暗报是汤家长子汤岐杀的。本来母家就无有势力,再加上母亲又不在,想必在家时没少受两个哥哥的欺辱,所以就胆小怯懦。

想到这里,瑾倪不由心生怜悯。

瑾倪正一层一层地解开紫锦,“喜欢在成泓馆吗?” 这汤屿进宫时,还带了一箱书籍,是汤家送与皇帝的,被人诟病想承恩想疯了,还带资进宫“贿赂”皇帝。瑾倪也便顺势做了个意思,让汤屿留成泓馆做事。

汤屿惊得全身绷紧,好一会儿后才答:“喜欢。”

话语里一丝愉悦被瑾倪捕捉到,“为何?”

“有……有很多绝笔孤本。”

这倒是实话。成泓馆是皇家藏书阁,里头卷轶浩繁,有很多绝版珍品。

瑾倪手翻着,随口道:“果真喜欢看书?”

“是。”

“家里的书都看完了吧?”

这样的闲话家常让汤屿渐渐放松下来,没那么害怕了,“差不多。大哥送的书都读完了。”

瑾倪找到有关纳疆的朝历纪了,便挥挥手示意汤屿退下。

汤屿如蒙大赦,慌忙跪礼,躬身退下了。

瑾倪正准备细细研读,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刚才的对话——

大哥送的书都读完了……

他大哥不是杀了他娘吗? 瑾倪眉头一蹙,啪地合上了册籍。

荆江在九邦之南的莞邦,江流入海,古时自成一国,被称“南蛮”。而汤氏则是太祖皇帝拓收这“南蛮之地”后派驻定南侯汤珅之后,只是汤珅之孙——现任家主汤贞夺嫡,杀了自己的世子兄长承袭爵位。汤氏家族绵延一百多年,是军伍世家,为晔朝镇守滨海,邦郡中百万丁户,明启帝在位的三年内年年皆以各种理由减免税赋,早有脱离朝廷牵制之象。瑾倪即位是五军拥立,镇西大军在西疆打仗且不提,可荆江的汤家军却没有任何表态,只在即位大典时汤老家主才携长子匆匆入皇城拜见。汤老家主年事已高,听闻一年前起便时常昏聩,卧床不起,长子汤岐次子汤峻争权夺位明争暗斗。而汤家将这汤屿送入宫中承恩,听说还是汤岐主张的……

更有意思的是,三年前一份密信说的是汤岐与汤峻刀剑相向,事因汤峻醉酒,口中一直笑骂汤岐年少纵欲早就不举,笑他膝下无子不如放手权势……

瑾倪屈起左手食中二指在桌子上叩了两声,一名御前影卫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上前,单膝点地,右掌抚胸,稍稍抬头,作出听令的姿态。

年轻的帝国皇帝目光一凛,下了密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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