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在葛重灵的指引之下准确引导叶彤宇身体中的怨气与雷负对乐雅心中造成的哀痛，孙二瞧见两方色团缓缓进入郑潜体内，郑潜也是早早将胸腔中化为干草。

只是……高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此时他没一会便会燃烧一张符纸，孙二清楚望见在高源周身死气已现。

“高源！”

“没事。你注意看她两。”

“好吧……”

事实上乐雅与叶彤宇倒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她们在怨悲之情出体的那一刻身体便失去了支撑，在怯愿的帮助下沉寂于梦境之中。

……

这是一处深潭，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孩乱糟糟躺在潭水中间，似是浮与空中，又似半浸入水面，潭水四壁些许水苔，水流从水苔上顺下，不见水源。

“你，不冷吗？”潭中多出了一个声音。

女孩无力地从水中坐起：“你能看见我？哦，原来我已经不在水里了，而是在水面。”

“喂！你在干什么？”

水中乐雅起身，潭面掀起涟漪，眼前也是一位女孩，梳着单马尾，长睫毛，第一眼望去比她要精神很多，看起来有些焦躁。

“你是在找什么吗？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乐雅抬手，一串串水幕将她身体稍微遮掩住。

“就你这，有什么好遮的。”

乐雅微怒：“好没礼貌，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显然是叶彤宇，她周身红色气息缠绕，急需发泄却无端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很生气。”

“是我惹你生气了吗？如果是那真对不起。”

“不是你。”

“那是谁？”

“一群可恶的人让我的祖先们蒙羞、失去生命，我想报复他们。”

“你要杀人吗？”

“对！”

“那……你能不能带上我。”

“怎么？你也要报仇？”

“是的，可是我要报仇的人已经死了……”

“那你报个屁的仇。”

“可是……我好恨他，他不是我杀的，我……我想亲手杀掉她。”

叶彤宇发现这个人表面善良可爱的女孩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话来。

“他做了什么？”

“他……对我……总之我要杀他。”

“可是他已经死了。”

“他的确死了，可我的伤痛却没有结束，这凭什么。”

“恩，这也是，不过死都死了，那能怎么办？”叶彤宇有些不耐烦。

“我很好奇，他们伤害了你的先辈是不是也早就死掉了呢？”

“没有，他们还有儿子呢！”

“可是这……会不会。”乐雅有些不能理解。

“会不会什么？”

“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伤害他们，她们的后代再来伤害你……”

叶彤宇生气道：“自私的家伙，这些伤放在你身上不是同样如此？你连死人都不放过！”

乐雅听到这里突然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说出这种话，我也希望自己勇敢起来，可是离开这里我连面对我自身伤痕的勇气都没有！”

“说起来，这里是哪里？”

乐雅又轻扶水面，叶彤宇的身体下浮现一座冰椅，乐雅道：“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我也不知道为何你会来到这里，虽然你很生气，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的仇恨没有任何道理……”

“不然呢！你也说了，他对你的伤痛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消散，难道我不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好吧，我觉得你说的对，那我们一起去复仇吧，我带你去找到那些人。”

乐雅说完，两人瞬间失去了动力，沉入深潭之中，原来水中是一片天空，穿过水面便能到达外面的世界，这里乐雅似乎能够随意控制时间。

只片刻间，下面便出现一处老宅，那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老人，今天似是清明，一位老人家拿着酒、肉、鱼、元宝纸钱来到宅子里，他将头狠狠埋在土里，忏悔着自己曾经的过往。

叶彤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化身恶魔，从天而降，一脚踢开了他所祭拜的物品。

“滚开！你们有资格来祭拜吗？你们必须要偿命！”

意外的是老人家并没有害怕，反而流出眼泪：“阎王来收人了……偿命好，偿命好，一命换一命，叶家五口亡四，老头我算一个。”说完，老人家闭上眼睛抬起头来。

叶彤宇这才看见他的样貌，惊呼：“高源爷爷？”

高源爷爷听完老泪纵横：“是我，差爷，你怎么知道我家孙子，当年的事老一辈一概承担，千万不能牵连小娃啊。”

叶彤宇强忍着复杂感情问道：“是你杀了叶家的人？”

“当年之事，全村上下，哪有清白的人啊……”

叶彤宇咬住牙根伸出鬼爪，却迟迟没有下手，最后只得无奈回到乐雅那去。

乐雅疑惑：“你怎么没有动手？”

“难道要我杀了一村的人？”

乐雅捂住嘴：“你的仇人家这么多？”

“不要你管，你呢？你去杀。”

“我不是说了吗，他早死了。”

“那你怎么办？”叶彤宇反而关心起他来。

乐雅说道这里忽然笑了起来：“你连活人都能原谅，死人难道我也不放过吗？我只是伤心，却不生气。毕竟他已经死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带着伤痛活着吗？”

“你不也是。”

“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却是有点恨不出来，不像你……”

“我吗，我骗你的，其实我已经被拯救过了，坏人哪里都有，原本，我只是认为这个世界糟透了，我只是见你和以前的我很像。”

“你以前就要去复仇吗？”

“不是，是自杀，杀掉那个认为这个世界糟透了的我。”

“真能一样吗？为什么别人犯的错你要杀自己。”

“因为我认为那是自己的错啊。”

叶彤宇满脸不可置信：“你这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

梦境之外。

孙二满脸喜悦，他清楚的看见此时郑潜身体之中两团色彩结合之后真的在相互抵消，虽然很缓慢，不过弱小的灰色的确在抵消磅礴的红色。

“撑住高源、郑潜。有效果的！”

“那就……”高源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却已经两眼放白。

葛重灵连忙扶住并喊道：“孙二，他不行了！符纸还剩最后十张。”

“什么？”

孙二仔细计算了一下灰与红结合的速度，结合之前六十四张符纸的燃烧，更不不可能够！

——等等！

孙二忽然想到什么，他望了一眼叶彤宇立刻喊道：“够了高源，送回去！”

“什么送回去？”葛重灵帮高源答复。

“郑潜体内的东西，现在就还回去。”

“为什么？还没……”

“没事！听我的。”

葛重灵不再废话，虽然是高源用符纸使用出的道门神力，不过此时却是个葛重灵在引导，这是两人生命中的一部分，高源无法知道，葛重灵却可以，加上高源此时神志不清，葛重灵很容易便将其换了回去，值得高兴地是叶彤宇虽然还有些古怪，不过并没有再变成怪物模样。

也正是结束的这一刻，高源再也支撑不住，顺势到地，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