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五六章、仓舒已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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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五月,冀州。

州牧府内,一群道士在起坛打谯,曹老大一脸虔诚,对着上天祈求着。

为了曹冲。

是的,曹冲病重,近一个月了。

之前还能吃得下些肉糜等流食,这几日却滴水难进。

为此,曹老大暴怒之下,杀了很多大夫,还悔恨过很多次当初为什么将华佗下狱至死。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盼老天爷,能仁慈一点。

他是真的很虔诚。

“冲儿!”

然而,就在这时,屋内曹冲的生母环夫人,一声悲鸣划破了州牧府的高耸屋檐,直达天听。

神童仓舒,年十三,卒。

“仓舒....”

仍然在祈求上天的曹老大,直接瘫在了地上,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白发鬓鬓的他,在这一刻,哭得像个无助的稚童。

在场的道士们,也瘫在了地上。

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

唯一还能站立的人,是曹丕。

他一脸的憔悴,也一脸的悲戚,走过来扶起曹老大,轻声劝慰着,莫太悲切伤身云云。

然后,涕泪不止的曹老大,冲着他咆哮。

“仓舒之去,此乃吾之不幸,汝之大幸!”

吼完了,便踉跄的往屋内而去,去看他心爱儿子,狠心先他而去的儿子。

完全不顾自己另外一个儿子,曹丕,呆若木鸡,脸上已经是惨白无比,还有他的口水在点缀着。

曹丕没有擦拭。

失神落魄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黯然的眼光,踉跄的往自己屋子里回去。

缩在宽大无比的袖子里的双手,五指握成拳。

握得很紧,很用力。

打谯了半个月,他一直在守护着祭坛边上,没有休息过,更没有修理过指甲。

所以他的掌心,有了些殷红。

然而,他一点都没有知觉。

他知道,曹冲在曹老大心中的分量。

因为曹老大不止一次,在其他大臣面前表示过,将来要继嗣大业的人是曹冲。

他也终于知道,自己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比得上曹冲。

就算他从小到大,对曹老大安排,一直都很努力的去完成。

比如曹老大说,生逢乱世男儿当征战四方,他十岁的时候,就学了骑马。

比如曹老大说,文治比武功更重要,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有才名被称赞。

比如曹老大说,诸侯并起刺客甚多,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跟着王越的弟子史阿学了一手好剑术。

......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翌日,他被派遣去了中山,他妻子甄氏的家,取已经亡故妻妹的骸骨,来和曹冲合葬。

曹老大命令的,要为曹冲配冥婚。

下葬之时,曹冲的墓地里,还放了骑都尉的官印绶带。

追赠的。

骑都尉,是曹老大首次任领兵的官职。而且,现在的曹丕,依旧是布衣。

夏六月,许昌朝廷传来诏令,任曹老大为丞相。

曹老大启程许昌。

临行之际,私下交代曹丕,以刺客杀周不疑。

周不疑,字文直,荆州别驾刘先的外甥,少有异才,聪明敏达,是曹冲的班底。而教导曹丕剑术的史阿,就掌管着不少的刺客。

曹丕为之求情,得到曹老大一声叹息,“汝非仓舒,此人非汝所能驾御也!”

这次曹丕的脸色如常,指甲也已经修剪过了,所以他很恭敬的垂头作答。

“喏!”

待曹老大车驾南去,他独自归府之时,凑巧看到了小曹与小陈修在嘻戏。神使鬼差的,他第一次走了过来,摸摸了小陈修的脑袋。

心里还有一记疑问,在悄悄的落地。

仓舒已故,周不疑将去,汝父尚能安否?

荆州,南乡郡,阴县。

陈恒站立在城墙之上,手指无意识的在垛口出不停敲着,眼神有些惆怅。

是对建功立业的欲求不满。

牛盖这些天,没少被他派出去筑阳县、邓县一带游荡。想用少量兵马诱敌,看能不能来个伏击什么的。

结果刘表军跟只乌龟一样,窝在城池里不出来了。

连出来抢收冬小麦,都是一下子派出来了三五千兵卒来守着,让陈恒完全无法下手。

他如今在阴县的兵马,只剩下近两千,守城有余,攻战无力。

因为一千被丘兴率领去支援张了。不是张攻打魏兴郡不顺利,而是太顺利了。才不到一个月,就将战线推到了安阳县。

所以他就被张鲁的大军给堵住了。

安阳县,是子午谷的出口,张鲁和马腾相互抱团取暖的通道之一!

怎么可能让曹军占去了!

好嘛,陈恒得到消息后,不得已让人率兵去与张鲁军对持,好让张腾出手来,转道南下继续攻上庸郡。

毕竟谋划是他提出来的,张攻下的每一座城,他都能沾一点功劳。

而夏侯称就沾了个满嘴流油!

连无耻如陈恒,都看不下去了。

魏兴郡有三座城池,破城之功都记在这小子身上!

就算你是被我派去沾光的,但也不能吃相太难看不是?好歹也得顾忌下,你阿父夏侯渊的那张老脸不是?

然后丘兴就去当了魏兴郡防线的主将,夏侯称被调回来在阴县当了个守城门的都伯。

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

天天乐呵呵的,掰着手指数日子坐等被升迁....

好嘛,这小子心里明亮着呢。

“姐夫,有人求见!”

让人不待见的夏侯称,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城墙,冷不防在背后打断了陈恒的惆怅。

“嗯,何人?”

有些兴趣索然的转身回头,却马上的,就满脸的惊喜。

跟在夏侯称后面的,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络腮胡子好长好茂密,脸蛋却依稀能看出年纪不大。肩上,还背着两个巨大铁戟。

他看到陈恒回头,立刻躬身拱手作礼,声音里同样充满了欣喜。

“满,见过将军!”

“虎头!汝怎么来这了!”

陈恒大跨步向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还捏着拳头锤了好几下他厚实的胸膛。不等对方回答,就拉着他往城下走。

“哈哈哈,虎头,好久未见,今日定要与汝痛饮一番!”

是的,他是典满,典韦的儿子。

虎头,是他的乳名。

典大个起的,陈恒也一直没有改过口。不光是因为典满打小在陈家乌堡里长大,也因为陈恒称呼典韦为典大个,也一直没改过口。

典满当年为典韦守孝结束后,便进了司空府当宿卫,被曹老大扔给曹丕当护卫。

此次前来,肯定也是曹丕派来的。

也定然是,有了什么事已经发生,只能由绝对信任的人来传达。

果然,才叙话了几声旧后,典满就将脑袋凑到了陈恒的耳侧,用和魁梧身材完全不符合的声音,轻轻来了一句。

“家主,曹丕公子让某带来口信:仓舒天不假年;周不疑不胜悲痛亡故。”

顿时,陈恒的眼神,就很急促的在凝缩,惊惧无比。

悲痛,而亡故?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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