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可以休息了吧？看看这满身的鲜血以及这即将掉落的头颅。我想，我应该可以休息了。但是休息不是死亡啊，死亡还是没有降临，没有降临就意味着还要再次睁眼。

睁眼看看，这满身是血的我，这即将掉落的头颅。

“完成之后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我突然想起来这句话，这个是苗圃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出来的时候我应该还有着自己的事情。事情一直存在，就像是我一般，还在一直活着。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依旧活着所以事情在不断的发生。

是因为我才开始死人，还是因为死人了才开始有了我。我开始看着这个逐渐发昏的世界渐渐变得无法受到控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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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苗圃剩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完成之后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没错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能够回去的，如果万一，真的活着回去了，我应该怎么办？我怎么去面对齐衡的父母，又怎么跟我的大小姐来说明一些事情。我知道有太多太多复杂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太过于复杂，反而不说出来更好一点？

不不，怎么能够这样简单的建立在我成功之上呢？我又凭什么能够这样简单的来说我成功了呢？我想，这是有着多么大的幸运，才能够让我这样活下去。活下去之后反而是一种折磨呢。

但是现在听到了苗圃剩的这句话我竟然也开始憧憬起来，开始想象着一些事情能否真正发生，我万一真的活下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见我的大小姐？这种想法如此龌龊，我无法根除。

“明秋少左，明秋少左.....”

我转头，很显然我的表情以及眼神彻底吓住了他。

“有什么事情吗？”

“那，那个，清水，司令醒来了。”

我皱眉，急忙想着屋子内走去，但是很快就被门口的医生拦下。

“我是明秋少左，我现在必须进去看看清水司令到底怎样了！”

“冷静一点明秋少左，我们现在能够告诉你的是现在清水司令还能够保留自己的生命，但是并没有脱离危险期。”

危险期......我皱眉，看着四周站着的医生他们应该也是经历了如此长的时间而出来的人。此时彻底都显得如此疲惫。

“现在您就算进去了，依旧无法去做任何的事情，现在的清水司令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我点头，深呼吸之后笑着看着他们说：“抱歉是我激动了，这样，我就是想在远距离看看，清水司令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活下来。这样我也好给司令部以及上级一个交代。”

他们互相探头，最后反而看向了最开始跟我站在这里和土左贤二与我说话的男人。

“进去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明秋少左，我有点事情想要跟我好好说说一说。”

我点头之后，四周的医生已经离散，站在门口的他摘下口罩，面前的男人长得清秀斯文。很难想象是一个加入侵略战争的日本人。

“清水司令的事情还是暂放一边吧。明秋少左，您现在还应该要担心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您没有接到上面的指令吗？关于铁路建设的。”

我点点头之后说：“是说初春时候就要进城对吗？”

他点点头之后说：“清水司令，现在这个状况是任何人不能够想象的。因此我知道，一定没有给任何人提过甚至是上面。但是......还是会泄露的不是吗？”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日本人，现在站在我的面前的日本人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

”我想，这种事情还是不劳您来费心了，还是让我去看看清水司令吧。“

”当然，我也只是想要清水司令尽快好起来，之后你也能够更好的去看待一些事情或是一些人不是吗？“

这种话.....现在的事情估计又要变多了。

”你是谁？“

”现在？方便说这个吗？“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司令还在里面，明秋少左还是来看看吧。“

我笑着点点头握住他的手腕说：”正好，你也可以来看看清水司令到底怎样了。“

他还在迟疑着什么的时候已经被我一只手拽进了房间。

整个房间还是很宽敞的，比起其他医房的设备这里就是最好的配置。隔着一块白色纱布，清水肃应该就在后面安静的睡着。

既然有着所谓的突然情况，那么就应该先去解决这样的突**况。

我再次转身，看着这个医生，手已经放在了腰上别着枪的位置。

”你到底是谁，这是最后一次。“

”嗯.....“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做。“

他点点头，直视我的眼睛说：“有事情？杀了清水肃？”

我看着他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说：“现在难道不需要你来解释解释吗？如果没有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果然。“他点点头，向后准备退一步的时候，我手中的枪已经指在了他的头前。

”我不喜欢有人在威胁别人的时候动来动去。“

”那是因为出现了你预料之外的事情吧？“

我看着他，现在的他反而更加的轻松，没有了别人，站在这里他更加的散漫。

”华子生.....嗯。“他思考一般的想了一会说，”你还针算得上神奇了。“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他说这个了，或是说没有心情。我的枪已经上膛，食指已经放在扳机之上。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现在，挡在我面前的人必须得死。

”我是蓝衣社特派内部人员。代号，‘光’“

蓝衣社.....

他笑着继续说道：”放心我跟这里的蓝衣社是不一样的，我直接听取上级的命令。“

”所以现在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也是上面的命令。“

他摇头之后说：“你这个属于突**况，我一般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你要是让清水肃死在这里，这是不行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清楚了我的心思。

”你们这个是个人恩怨，我无法去涉及，但是如果上升到国家层面，我就必须去说说了。“

”说说？“我笑了起来，看着他，”你打算怎么说说？还是等清水肃死了你在跟我说吧。“

”我说了，他不能够死。绝对不可以。“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想让他死呢。”

“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你现在别妨碍我已经足够拥有意义了！”

枪口再次对向他，之后说道：“要么出去，要么就在这里安静的看着。”

他举起双手，再次看向白纱布后的清水肃慢慢的说道：“他活着，还能够阻止更多中国人的死去。这就是他存在的价值，只要他还在这里，我们就有时间去准备更多的兵、武器以及外交.....”

他再次看向我，已经退到了墙边，他看着我的眼睛是如此的镇定，之后的开口再次恢复的了日语说：“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做出来对谁有好处，对谁又有着坏处.....”

我转身，不再跟他有下一句话的交流。

医院开始安静下来，如此的安静我竟然没有感觉的到。现在这里明明应该有着三个人的呼吸声，现在反而只能够听见我一个人的急促。我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站在这里，就是看着这块白色的纱布，手就已将开始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般的害怕，如同又一阵风在我的手边经过，经过，又开始吹散。在我的双手萦绕上了我的脖颈，开始在我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这些幻像在我害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了，现在只是加重了不少罢了。

这个人不能够杀，但是如果杀了他，我就死了。死了，或者活着，作为一个日本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应该要死的，作为明秋小禄寺也好，或是华子生也罢。只要能够死！就足够了不是吗！这才是我计划如此之久最终目的啊！

死的顺便，应该得当，但总是被人阻碍！

“看好他，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轻轻笑了起来，点点头之后说道：“再次感谢。”

“感谢？”

我回头看着他笑着说道：“蓝衣社应该是很厉害的。还请你做做样子让我看看你们的作用吧？”

“现在说这些未免过于无聊了。”他笑着看我说，“还请明秋小禄寺先生好好努力。”

我阴沉的眼睛盯着他的双眼说：“我不认为你可以继续在这里活下去。”

“我吗？”

“毕竟有我在这里。”我走近他说，“要死的时候是个人都无法阻拦，不是吗？”

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眼睛这种东西不会因为距离而能够躲避。

“也祝‘光’可以继续在这里潜伏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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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房间，现在医院的外面依旧，但是有很多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比如清水晴子，她可是最后知道到底发生了怎样事情的人。我必须要问出来一点什么东西了。

而在我处于清水肃房间的这段时间内，此时的清水晴子迎来了自己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的挚友。

”我进来了。“

她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长时间在这里北平城是很难听见这种声音的，而且还说着日语，在这里她扭头看着一人慢慢走进。

”川....川岛.....“

”嘘...“

她急忙打断清水晴子的话，她坐在了清水晴子的床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后点点头说：”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势。“

清水晴子听着她这句话皱眉说：”昨晚.....你是不是...“

她笑着点点头后说：”还真是巧合，昨晚就是我救了你。“

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毕竟很久之后很难再去看见从前熟知的朋友，如今反而相见是如此的百感交集。

”我....你....“

川岛芳笑着拍拍被子说：”没事，慢点说，我一一会给你说清楚的。“

”你，你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就是那个时候，你怎么就突然救了我？“

川岛芳也理清一点头绪之后说：”本来也是为了追踪华子生来到了这里，毕竟他刚从那个左近平步大左的住宅里走出来。“

”华子生？“

川岛芳皱眉看着她说：”就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啊。“

”嗯，明秋小禄寺先生？“

明秋小禄寺....川岛芳无法在露出什么好看的微笑，现在他甚至已经是一个日本人了。

她点点头之后说：“没错，就是他。其实整个事件如果有人能够简单的理一下就知道有很大的一个漏洞在这里出现。”

“漏洞？”

“没错。”川岛芳看着清水晴子，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当时在日本的那般泰然自若，或是说那种独立于人群之上的感觉，现在的她就是坐在自己面前，安静的盯着自己听着每一句话。

华子生，已经彻底将她拿下了.....

“华子生.....明秋小禄寺从左近平步大左走出来的当天晚上你们就发生了车祸。今天我也正好查清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川岛芳四下看了看之后说道：“左近平步大左已经死了。”

清水晴子露出了足够的惊讶，毕竟现在已经足够的混乱了。

“很简单，左近平步大左是被名丘小禄寺杀害的。我现在想听一下晴子你的想法，你觉着你的父亲可能会派明秋小禄寺来杀害左近平步大左吗？”

清水晴子皱眉，不，应该不会是，但是....如果不是的话，那明秋小禄寺为什么又要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童孔收缩，整个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她不是不聪明，只是不愿意去想的更多一点。一些事情，或是眼前的一些人。

川岛芳看着异样的清水晴子急忙说道：“好了不提这件事情了，还是聊聊你自己吧。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因为父亲写信希望我过来。”

川岛芳点点头，开始拉开所有的线索进行缝合。清水肃之所以让川岛芳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收拢华子生。这样华子生就可以给自己更好的做事。这样也是一石二鸟的事情，华子生除了中国人这个身份之外绝对是未来可以利用的人才。从最开始判华子生死刑最后又亲自出现来拯救他，到现在给了一个日本人的身份以及他的女儿。都是在拉拢以及收买华子生的这颗心。

给了他死的绝望再给他生的希望，华子生没有可能不来臣服于他。

但是.....

川岛芳不知道应该感叹还是应该惋惜。

他可是华子生啊。

华子生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任何事情感动甚至根本没有拥有任何一段真正感情一般作为一个人。出现再北平城崭露头角到收获了清水肃的认可，甚至可能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或是他随意之举。但是又怎样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华子生，就是对日本人不会拥有任何的感觉的中国人。

”清水司令怎么样？“

这个话题也不适合聊下去了，川岛芳继续转移道。

清水晴子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应该还在手术。小禄寺在那里监护着。“

在那里？！川岛芳突然站起，但是又慢慢坐下，整个动作之后就仿佛是两个人一般。

现在，说了这么久，川岛芳还是不知道华子生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是为了谁而办事，他又是什么组织？整个人都是如此的扑朔迷离，不知道下一次又能够在哪里听见他所做的下一个事情。

”川岛芳，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川岛芳指着自己，随后解释道，”我一直在调查明秋小禄寺。“

清水晴子皱眉问道：”调查？“

依，清水晴子这么聪明的人她不是不能够去想清楚一些事情的。

只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愿意去想罢了。

”晴子，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看清楚。我不能够去帮你。“

清水晴子皱眉说：”可是....可是你明明就在这里啊。“

”..关于华子生....“川岛芳皱眉嘴已经开始自己动起来了，”他有很多身份，以及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他而起，但是又根本想不通这件事情跟他由怎样的联系。他好像在追求死亡。“

”死亡？“

川岛芳点头后说：“是及其正当，合理的死亡。现在只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他就是一种折磨。所以，我没有杀死他。”

”他有什么必须要死的原因吗？“

”很简单。因为他做的一些事情必须要死。“

她又再次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他的眼神以及曾经在自己耳边说过的一些话.....

”他可以让人们对他恨之入骨，也可以让人对他喜欢到无法自拔。“

川岛芳看着现在眼前的清水晴子，这句话对于华子生的形容应该是最恰当了吧？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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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晴子还想要去说点什么的时候，再次不得不闭上自己的嘴。她知道，现在说出的任何一句问话，自己也可以想到它的原因的。

自己想出来总比别人说出来要好。

”好了，我要先走了，华子生也在这里吧？“

川岛芳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不可能让自己的朋友一直深陷在华子生的泥潭里。理清所有头绪，现在就看华子生会做出哪一步。

”他会不会,.....“

她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转身看着清水晴子，想说出的话很快久闭上了嘴。

”晴子，要加油。“

”......“

她急忙转身走出门去。快步上楼向着她已经打探好的清水肃的房间走去。

门是紧闭的，导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而且门口没有任何医护人员与警卫。

华子生走了出来，很快，身上干净整洁，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医生。看来已经检查完清水肃的情况。川岛芳长叹出一口气。她还是无法想象华子生能够做出一些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走已经小楼，看着清水晴子的房间门牌越来越近。

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所以，我还不能够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