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事情的严重，曹化淳也不敢停留。

留下京营在此地和林懿对峙防止他进入京畿之后，自己赶紧带着皇太极和林懿的奏章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百姓也都早早听说了皇太极被押送回京的事情。

全部都是自发上街，来看看这等贼人最后的下场！

因此当看到皇太极的瞬间所有人都是一股脑的直接围了上去，各种菜叶石头全部都往囚车当中招呼。

自己虽然身为亡国之君，但也怎能受如此屈辱。

如果不是与林懿达成协议有言在先，恐怕现在的皇太极早就已经追随先帝而去。

又何必来此地受辱？

不过若是能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百姓的存活。

即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因此即使收到了来自京城百姓的各种侮辱，皇太极依然是安之若素归然不动。

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囚车当中，不喜不悲。

仅此而已。

对于皇太极的审判不急于这一时，曹化淳进入京城之后一路都是向着宫里的方向直奔而去。

同时京城朝廷的高层们也都收到了消息。

就在曹化淳和林懿接触之后，林懿依旧没有退去。

还在京畿附近地区驻扎。

押送皇太极的由头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还是别有目的！

“陛下，这是镇国公命臣亲手奉上的奏章！”

“还请陛下过目！”

对于林懿带军进京的事情，朱由检虽然嘴上不说！

但是心里却已经是相当恼怒。

毕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懿这副姿态大有一种用军队来压自己的姿态！

显然是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于是在最开始，朱由检其实已经发急报召集在宣府镇的卢象升回京护驾。

不过也是两三天的路程。

等到对方一到，自己也便和林懿有了叫板的资本。

只不过现在还只能夹起尾巴当个缩头乌龟。

当然，林懿现在这副姿态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随心而为。

朱由检接过奏章二话不说就彻底打开，开始阅读林懿所写的内容。

林懿交出皇太极却没退出京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延儒的耳中，这让一向镇定的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首先林懿远征辽东的事情事前和朱由检打过招呼，不算是肆意妄为。

况且爆发瘟疫之后，朱由检甚至还主动派出御医帮助其抗灾。

无论怎么说，两者之间都是没有任何矛盾的！

“难道是我安排的事情暴露了？”

这下周延儒可是彻底坐不住了，立马找来了自己府中的亲信。

“去往辽东的太医们都回来了没有，尤其是何草堂！”

所有人都是摇了摇头。

因为一旦有回来的消息，负责盯梢的人员肯定第一时间将情报传回来。

不至于拖这么长时间。

听到所有人这么说，周延儒顿时心凉半截！

“是了，林懿这次回来八成就是为了自己而来！”周延儒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高估了自己，也实在是小看了林懿。

现在的他在林懿眼中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而林懿也不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林指挥。

当年的一巴掌只不过是林懿的利息而已，这笔帐迟早都会还回来。

自从林懿成为镇国公后，周延儒早就是随便可以碾死的存在。

只不过林懿的中心已经不在京城，只不过才把这个垃圾给放了过去。

现在既然对方不死心，那就翻开旧账。

将一切都彻底清算。

周延儒也知道，林懿现在若是存心打击报复。

就凭自己之前对他做过的事情，就算自己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况且自己只有一条！

周围人也对周延儒瘫坐在地上的场面十分震惊，因为以往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老爷一直都是相当澹定的状态。

现在却如同天塌了一般！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里是京城，不是他林懿的蓟辽！想审判我？”

“他林懿还没有资格！”

周延儒突然想到，就算自己对林懿做的事情暴露出来。

他想要审判自己，在这里就有一个必须迈过去的大关！

那就是皇帝！

只有得到皇帝的首肯，自己才算真的回天乏术！

但是如果林懿得不到皇帝的同意，那么就算林懿执意审判自己！

就必须迈过朱由检的这道大关！

若是林懿执意对抗，那就是和整个朝廷也和整个天下为敌！

到那个时候公理和道义将站在自己这一边，林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现在的朱由检既有可能是惩罚自己的利剑。

也有可能是帮助自己将林懿抵挡出去的盾牌。

怎么用，还都是看自己来怎么运作！

不过自己比林懿更具有优势的一点是，自己就在皇帝的身边！

......

龙椅上的朱由检越看越沉默，身边的王承恩也注意到了陛下的脸色并不好。

于是直接赶紧将殿内的无关人等全部都清除了出去。

只留下了核心的大臣还在这里。

在整个奏章当中林懿不偏不倚，将自己远征辽东的全过程都简要的概括下来。

重点描述的就是瘟疫之后的辽东惨烈景象。

郎中是瘟疫的救命稻草，但是自己派出去的太医们却是在周延儒的示意之下毫无作为。

甚至带头的何草堂给林懿偷偷下毒，致使其感染瘟疫！

如果不是林懿写出来，朱由检都不敢想象周延儒胆子竟然能大到这种程度！

简直是骇人听闻。

当然他也并不怀疑这封奏章所说的真假。

虽然林懿与周延儒之间的矛盾一直就有。

但是以其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必要以这种蹩脚的借口来对周延儒发难。

现在看来，恐怕已经是确有其事。

“丢人！简直是太丢人了！”

“这是将整个皇家的面子都给他周延儒一个人在擦屁股！”朱由检也是怒不可遏，直接将奏章甩飞出去！

“现在！立刻！让周延儒这个老东西给我滚过来！”

今日林懿的种种发难，都是因为他而起！

现在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周延儒到底要给自己怎样一个交代！

朱由检如此愤怒的情况已经是几年都未曾见到，现在是个人都知道。

这周延儒恐怕是大祸临头了。

但是等到朝廷的锦衣卫来到周延儒家里时，他也全无恐惧的神色。

澹定自若的跟在了锦衣卫的后边一直来到朱由检的面前。

“臣，周延儒。叩见陛下。”

“不必起来，跪着将镇国公给朕的这封奏章看完。”说着一边的太监便将奏章交到了周延儒的手中。

他就以跪拜的姿态，一直将整个奏章全部看完随后放在了一边。

“对于这奏章中的内容，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由检也算是给周延儒最后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解释。

“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进大牢好好想想跟林懿怎么交代去吧！”

正当锦衣卫要将周延儒带走时，他却突然在朱由检面前连续叩首三次。

“臣无话可说，林懿以滔天权势震慑陛下。”

“为陛下而死臣死不足惜，可恨林懿狼子野心而臣再无力为陛下分忧。”

“若有下辈子，臣与陛下愿再为君臣！”说完周延儒从地上缓缓起身，跟随锦衣卫向着大殿外边走去。

一直走到大殿门口的位置，身后传来声音。

“等等！”

就是朱由检的这一句等等，让周延儒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嘴角微微上扬之后转身却还是一脸悲怆的表情，能混到首辅的位置上。

都有几分自己的看家本领。

变脸和演戏，实在已经是基础中的基础。

到了这个段位，早就人人都是朝廷上的演员。唯一的观众只有皇帝一个而已！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陛下，臣命何草堂毒杀镇国公的事实的确不假。”

“但并非是为了臣与镇国公的私人恩怨，而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考虑啊！”

从一开始周延儒就已经想明白，如果事情已经暴露。

那么将道理留给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人命是实打实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辩驳！

但人不是机器，也没有谁能做到完全的理智！是人就会有情感，有情感就会有弱点。

而伴随了朱由检这么多年，周延儒太明白他的弱点在哪了！

朱由检最喜欢的臣子，并非是拥有绝对能力的权臣！而是能够一心一意为他为江山考虑的忠臣！

论能力，自己比不过林懿。

可论忠心，离朝廷十万八千里的林懿八竿子也比不上自己！

“这些年，镇国公的势力一再壮大。臣都是看在眼里！”

“可是人微言轻，苦于无法为陛下分忧。得此机会这才行此下策，不慎被暴露出来！”

“臣死是小，江山社稷为重啊！”

“林懿已经有能力攻克满清，若是反手攻击我大明。恐怕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看到周延儒这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朱由检也开始犹豫起来。

一方面是这些年周延儒虽然权势很大，但是的确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另一方面，他说的也的确在理。

林懿的事情，终究是朱由检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