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伊娜本人么？我曾经的恋人伊娜，又是哪一个？”

虽然这个问题很拗口，但钱龙一定要说出口，否则他无法释怀。

照理来说，哈迪斯所暗恋的那个伊娜，应该比自己至少大了十岁，可钱龙的女友，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就算年龄可以伪造，但精神碎片没有凑齐的话，应该就无法苏醒。

那和自己渡过甜美的恋爱时光的伊娜，又是什么东西呢？

而眼前的伊娜，又是哪一个人？

“龙，我的确是你曾经的女友，而我的身体，则是哈迪斯所暗恋的，那个伊娜的肉体，在失去意识后，被他用冬眠技术保管起来，所以实际年龄没有增长。”她缓缓说道：

“但是，原本伊娜的精神碎片，也就是王冠道具——只找回了一部分，哈迪斯试图拼凑起来，进行加工和修改，想将其变成完整的伊娜人格，只是缺少一些记忆而已。”

“不过，他的尝试失败了，人的精神是最敏感和最脆弱的东西，一旦被打碎，再拼回来，就不见得是原来的自己了。更何况，他都没能找到完整的全部碎片，加入一定的波函数AI程序，勉强形成了我的人格和精神。”

伊娜看着光之柱的尽头，用有些悠远的声音说道：“虽然我和哈迪斯心怡的那个伊娜，有许多形似的地方，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居然是这样”钱龙目瞪口呆。

“果然，哈迪斯也注意到了我和原来那个伊娜的不同，虽然给予我弥撒亚的尊贵称号，却全然没有把我当作她，只是驱使我作为工具。”

“而且，那时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人性的信心，精神和价值观也扭曲得更厉害了，能不能复活伊娜，反而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他只想要通过一场场死亡游戏，观察人性的极限，分析文明的进化——他要彻底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写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造物主！”

“我懂了，无数玩家的大脑，也正好成为了量子干涉投影的放大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钱龙沉声说道：

“而那些偶尔从游戏中胜出的赢家，因为在游戏中已经彻底黑化，会成为社会的不安定要素。而当他现在启动所有量子投影，把现实世界也变成黑暗森林后，那些已经释放到现实中的黑化赢家，就会成为打响人类自相残杀第一炮的燎原之火！——这个计划，恶毒、长远而又缜密的吓人。”

“为了迎接现实中的玩家，我们甚至把已经彻底搜寻过，确定不再有王冠道具的测试服，都复原并开启了，为的就是等现实世界中的第一批优秀玩家出现后，丢到达尔文机关里进行选拔。”

说到这，伊娜的目光略有些不忍和愧疚，“为此，我还背叛了奈尔，他其实只是想找回和达贡在一起的时光而已，但被我利用了。”

“你也只是为了不让哈迪斯起疑心而已，不用自责。”钱龙认真的注视着伊娜，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无论你的人格和精神来自何处，你现在都是一个完整的人了，这我并不介怀。”

“但是，之前你之所以会靠近我，是因为哈迪斯派你来监视我吧？”

伊娜的身体开始发抖，身下的金星辉舟的引擎，甚至都跟着剧烈的感情波动起来。

“那我们的爱情，是真的么？”

钱龙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沉厚、深情、绵长而隽永。

对于很少直接表达感情的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真挚而用情至深的语气说话，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龙，我……”

两行泪水从伊娜那黑色的瞳中滑落，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钱龙。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可是……”声音哽咽而滞塞。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虽然我的确是因为任务靠近你，可我发现自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被你所影响，以至于在我的造物主哈迪斯面前，我都不再言听计从。”

“我感受到了现实的美好，人与人之间真诚的关怀与情爱，我开始质疑他的理念，反对他的手段，甚至，试图想要阻止他所做的一切。”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转变，让哈迪斯彻底相信，我不是真正的伊娜，而终于完全抛弃人性，投入到那残酷极端的计划中。”

“……是么，伊娜，我也爱你。”钱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死而无憾了。”

“所以，龙，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为了这个你所生活的世界。”光之柱已经快到尽头，伊娜擦去泪水，说道：

“而且，也是为了我所珍爱的这个世界。”

星之辉舟越过了雷光之柱，出现在钱龙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空间。

“元初空间？”钱龙看了一眼，说道，“不是应该直接通往哈迪斯所在的虚空王座才对么？”

“哈迪斯这么老奸巨猾，怎么会让人直接链接他的老巢？就算是借用GC的力量，也最多只能到这边来。”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烟熏火燎味。

“索尔杰？”钱龙有些惊喜，但随即觉得情理之中，“你还在这？”

“那不是为了帮兄弟你铸剑么，累死老子我了，接好吧。”

一柄纯黑色却带着晶莹光泽的“剑”，被丢到了钱龙手中。

“这真的是草薙剑么……虽然的确长长的，但是剑锋怎么这么钝啊，剑柄的形状也好奇怪……”钱龙吐槽道，“该不会你偷工减料了吧。”

不过他没有注意，伊娜在看到那把草薙剑时，心却忽然抽动了一下。

“放屁，我可是有专业素养的！”索尔杰笑骂道，但随即转头看向伊娜，说道：“弥赛亚三号，终于，如愿以偿了？”

伊娜有些害羞的别过头去，索尔杰则用那风箱般的嗓门说道：“好了，不逗你们了，快朝前去吧。还有，你的伞剑我也升级打造了一下，虽然面对哈迪斯这样敌人，大概用处也不大就是了。”

钱龙接过崭新的伞剑，它已经升级成了赤金品质的武器，伞面呈现出荧惑星一般的红色光华，名字也改为了【至尊伞剑·永劫轮回】。